姹紫嫣红开遍（电影随笔）

    “却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于断井残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一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这是昆曲《牡丹亭》——“游园惊梦”里边的一段唱。昆曲和其他剧种相比，听起来本来就显得轻柔、曼妙、缠绵、空灵而又悲苍，加上这含蓄、诗意、文雅优美的唱词，更有一种虚拟之美、写意之美、幻化之美。听昆曲真真的让人意犹未尽，欲罢不能。那感觉就像春风从脸庞轻轻抚过，暖洋洋的阳光尽情地洒在身上。难怪昆曲有“万戏之母”之称。

　　汤显祖的《牡丹亭》共五十多出——《惊梦》、《闹殇》、《拾画》、《玩真》等等，说的是南宋太守杜宝的女儿杜丽娘，因老师讲的《诗经·关雎》惹动了情思，久困闺房的她动了访春之情，一天便偷偷游了花园，回屋后做了一梦，梦见一书生手拿柳枝要她题诗，后来被那书生抱到牡丹亭畔，共成云雨之欢。丽娘醒来后，恹恹思睡，第二天又去花园，寻找梦境，失望之下相思成病，以至于香逝。

　　广州府赶考的秀才柳梦梅，在赶考的路上途径梦园，因一天晚上梦见一女子立在梅树下，说与他有姻缘，第二天就去游园，恰恰拾到杜丽娘的春容匣子，回来后把那春容挂在床头前，结果被香魂不散的杜丽娘看见，杜丽娘大受感动，渐与柳梦梅欢会，并请柳生在三天之后挖坟开棺，以求百年之好。他们在经过了一番波折后，柳梦梅考取状元，并与杜丽娘结为百年之好，杜丽娘也终于和父母团圆……

　　在电影《游园惊梦》里，前面那段昆曲被反复吟唱，初初地听，有点饮泣有点含怨有点悲怆的味道，再听，就有了了悟之感。电影里边唱的人是日本女人优宫泽里惠。宫泽里惠的角色是一个昔日名重江南的妓女，后来成为豪门大院里的小妾……

　　电影里边的《游园惊梦》我觉得远没有昆曲好。同样一对痴男怨女的伤情故事，在昆曲里更加显得幽怨、深情、悲壮、风雅和韵致，更加让人忘我。昆曲好像带着你穿越了几千年，让人一下子陷了进去，不知身在何处，不知是台上的人痴梦，还是自己痴梦，说不尽的耐人寻味。

　　而电影的《游园惊梦》总给人一种隔离的感觉，乱的感觉，让人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当然，也有人说这部电影好，说这个电影就像黄昏，一天下来了，夜色就要降临了，虽说是在意料之中的事，却让人心有不甘。但我更喜欢的还是昆曲。

　　两个《游园惊梦》都看了，我觉得昆曲的《游园惊梦》是电影《游园惊梦》的魂魄。昆曲的《游园惊梦》过门音乐优雅地响过，细腻温润、轻柔曼妙的嗓音唱起，犹如精致的景色慢慢移过，一切就如烟似云、如梦似幻了。待完了，人还坐在那里，好久都是傻愣愣的。

　　电影的《游园惊梦》当然也是梦，但梦是浅梦，一个小小的动静就让人清醒过来。爱也是浅爱，像早晨太阳下的影子，只一会就闪了过去。当然，这只是我的感觉，若换了其他人，或许又有不同。

（责任编辑：刘嵩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