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过完阳光明媚的三月,清明的泪水便在一种孤寂中悄然而来,把一腔浓浓的思念,如绵绵细雨一般,洒落在我的身上,我的心里。
父亲早已离我们而去,在岁月的尘埃中,化作一缕云烟,随风远去。但他那憨实的身影和浓浓的父爱,如黑夜里的明星或明或暗地温暖着我们。
我深深地怀念于父亲。
对于父亲的记忆,我记忆的不是太多,大抵也只是停留在孩时的记忆里。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外出做工了,和一群朴实的乡村汉子,在当时那样一种特定的年代;在最年青力壮的时节,一起奔赴了鄂西北的深山老林,在那里承建着当时国家的重点工程:襄——渝(襄樊——成都)铁路建设。
当若干年后,父亲从襄——渝铁路回来时,我已经认不得父亲的模样了;只觉得父亲好黑、好瘦、好沧桑,一米七八的大个子,站在我的面前,竟感不到一种高大;仿佛回来的不是一个我期待已久的父亲,而是一个素未谋面的乞讨的人。
父亲说:能够安全地活着回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好多的工友不是伤了,就是残了,要不就回不来了…..父亲的语气竟是那样的哽咽和伤感。
随后的日子,父亲就留在了乡里,被安排到生产队的副业队拉板车。那是一种辛苦而且又需要力气的活儿。在那样一种清苦的年代,每天每个劳力要拉好几车重物到县城各地,因为交通极不发达,路况也不好,好几次我看见父亲那样吃力地拉着车子,我真想上去帮父亲推一把,然而我太小了,根本帮不了父亲的什么忙;我想父亲那么大个子的一个人,拉车都那么吃力,可见那一车东西的分量。
一年的冬天,天是那样的冷,父亲却只穿着件秋衣;我看到父亲拉车走在一个上坡路上,头快贴近了地面,身体成30度向前躬着,一步一步往上挪,那样子真叫人说不出的担心。我屏住呼吸,生怕有的一点响声,父亲会一个趔趄倒在车下车毁人亡。好不容易等父亲爬上坡路,我发现自己的手心,竟攒满了汗水;再看父亲:头上冒着热雾,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走过的路面,已留下了一串汗水滴过的痕迹、缓缓地冒着热气。那是怎样的一种冬天啊,穿着棉袄都还觉得冷的天气,父亲却满身大汗。即使是这样,父亲每次回家,都忘不了要带会一些零食比如一些糖块或是路上采摘的野果或是别人给的小零食,自己舍不得吃却要带回留给我们。有时吃不饱,我看见父亲竟在外摘些桑果和藕叶充饥….
父亲一生言语不多,除了偶尔抽点老烟,就没有别的爱好了。烟其实也是自制的(一些老树叶,晒干碾碎用纸包包就可以食用)。一双老解放球鞋,穿得四面都能看见脚底,也舍不得丢弃。而在我们身上,只要我们需要,他总会想办法一一满足我们。
长时间的过度劳累以及物质生活的匮乏,没过几年,父亲的身体渐渐不行了,原先魁梧的身姿,竟然如霜打的小草一般,没有了活力,慢慢萎缩于岁月的风中。
终于在一个寒冷的冬天,父亲倒下了,就再也没有能够起来。
寒冷的岁月带走了父亲,也带走来父亲那浓浓的爱意,只留下岁月的忧伤以及我们的怀念。
每年清明,我总会想到父亲,想到他那朴质而憨厚的身影以及那无言里无声的父爱,在清明的风中、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