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以来,天气热,两天一个西瓜,三天一个西瓜,已是很平常的事。
今天,一刀切开,“啪”!清脆清脆的声音,鲜红的瓜瓤,拿起一片,放入口中,丝丝甘甜浸入肺腑,那酥酥凉凉的感觉,让自己心醉。这酥酥甜甜的感觉,也一下子拉开了记忆的闸门:
自从我十二三岁以后十年间,父亲一直很有兴趣地侍弄着一个小瓜园。说是小,是因为面积一般不会太大,多则一亩,少则半亩。地理位置也是打游击的,也许这两年在村南,也许那两年就到了村北,往往与口粮田临近。瓜园的窝棚也是小小的,小的只能容纳一个人,但父亲布置得很舒适。记忆中,最惬意的时候,莫过于暑假时,拔草累了,对父亲说一声:“我口渴了!”父亲往往会说:“去瓜地,歇歇,吃瓜吧。”往往是我去了三次,父亲最多去一次,依旧在玉米地里劳作。得了父亲的允许,我直奔瓜地,摘一个七八斤的黑皮西瓜,用胳膊托着,凉凉的,未闻其香身已醉!猫腰钻进窝棚,找出小刀,“唰”!一刀切开,听着清脆的声音,闻着淡淡的清香,吃着甜丝丝、香润润的西瓜,丝丝甘甜便倏地传遍全身,那种感觉叫惬意、叫沉醉、叫满足、叫舒畅……仿佛炎热的夏季,忽然下了一阵凉丝丝的小雨,痛快淋漓!咀嚼着甜甜的惬意,享受着丝丝的清凉,很快地,一个甜脆酥凉的西瓜被自己消灭了一半,这时才想起了父亲还在阳光下劳作,往往会不很优雅地钻出窝棚,乐颠颠、急匆匆地,给父亲送瓜去。
那时,父亲往往在附近的玉米地里锄地,那绿油油的生机亦如瓜地绿茵茵的瓜蔓,在盛夏的阳光下,在炎热的天气里,满眼满眼的绿展示着它们旺盛顽强的生命力!在这绿色的生机里,黑红脸膛、勤劳质朴的父亲,弯着腰锄地也好,蹲着腰侍弄瓜地也好,那情景如一张张老照片,透着它的独特、温馨,随记忆由模糊变清晰,再由清晰变模糊!今天边吃西瓜,边感觉有泪滑落到西瓜上,是想起了那年那月父亲在玉米地吃西瓜时的汗滴吗?
想起了童年时的西瓜,想起了吃西瓜的父亲,西瓜的甜味依然诱人,却不再是童年时融合了亲情味道的西瓜,思念中,感觉现在的西瓜已不再是那般的原汁原味,是因为现在的西瓜少了自然的雨露,还是少了亲情的味道?那时,父亲蹲在瓜地里,会教我离瓜蒂最近的是最早长成的西瓜,每一个早熟瓜的下面,会有一张白纸垫着,我想:父亲是为了做好标记吧,也许是怕炽热的地温烘烤了西瓜,还是为了让西瓜干净?因为没有问过父亲,我只是猜测吧。这些是其次的,重要的是父亲数垫了纸的西瓜的欣喜,一、二、三……那浑厚悠长的调子,和着他的溺爱吧!感觉当时父亲看瓜的神情,与看我吃西瓜时的神情是一样的,是开心的满足!父亲也会教我,怎样辨别熟了的瓜:记得要把瓜托在掌心,斜放在耳边,一手托着瓜,一手轻敲着(最好用两个手指去弹),倾身听着。感觉手心有震动的,有浑厚的啪啪声的多是熟瓜;感觉有震动,有扑扑声的多是过熟的;感觉无震动,有脆脆声的多是欠熟的……现在的西瓜,多在大棚里种植,瓜的个子是越来越大了,吃西瓜的机会也是越来越多了,但感觉少了大自然香醇的气息,少了小时候吃瓜的向往与渴望。也少了小时候,黑溜溜、扁扁圆圆的瓜籽晒干,一炒,香脆爽口的满口余香的情趣!
西瓜,难忘小时候的西瓜,更难忘父亲的瓜园和父亲丝丝缕缕的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