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背影,在我记忆中,儿子的背影给我的感觉最为深刻。
记得他小时候,睡觉前都是跟我面对面的,当他睡着后,感觉到温暖了就会从我怀中挣脱,翻转去身体把其背部给我,看到凸出的后脑勺和圆嘟嘟的小屁股,我心里就会有一种感觉,那感觉用幸福、快乐、满足这几个词来表达都不够准确,总之那感觉是无比美好的。
后来,我对他背影的感觉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化着。
小学时,有一次,老师当着我的面批评了他,他显露出怯怯的样子,当老师开始对我发怨言的时候,他的神情就变化为这事与自己无关了。从老师办公室出来,他欢喜雀跃的,鹿儿般跑回到同学中间。好像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
中学时,老师又通知我去学校,老师训斥他时,他表情木然中带有抵触。当老师对我提出要求时,他神态一下变得柔软,他在尽力控制自己的眼睛,因为眼眶稍有动作泪水就会溢出。
从办公室出来,我们一起走到教学楼门口,上课铃响了,他同样把跑着的背影给了我,但跑的步伐不再轻盈。我为以后两节课他是不是听得进去而担忧。
晚上他来到我的床前跟我说:心里很难受……
我安慰道:“犯了错改了就行,没关系。”
他说,自己犯了错,老师批评他就是了,不想老师批评妈妈。他的眼睛再次湿润了。
我说,孩子!虽然老师批评了你,但一直以来,你在妈妈眼里都是好孩子。你从小不惹事生非,大了又要自己承担行为责任,妈妈能为你承担责任的机会并不多,只是妈妈要对你说,人一生要经历很多磨难。要流很多次泪水。不管是心里的泪,还是眼中的泪,都是成长中必需的雨露……不接受别人的批评和帮助及不经历痛苦就不能成熟。
二零零三年,他第一次离家,临别前,我给他准备了好多东西,以备路上享用。他嫌路上带东西麻烦,拒绝了。只见他背着一把吉它,大步流星地向远方走去。那背影,给我的感觉是那么洒脱。我甚至怀疑这是我的儿子吗?我泪眼婆娑心里却是高兴的,因为他有出息,考上了大学。
去年他大学毕业,带回来了一个乖巧的姑娘,他充满希望地对我说:妈妈我要带她去远行……我们要干一番事业……看着他稚嫩的脸,我总有想哭的感觉,他才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孩子,就要成为别人的依靠,成为社会的一员。我低着头一个劲儿地往他包里塞东西,想把万物都装进他的包。他一边爱怜地看着他的对象,一边对我说:妈妈你跟爸爸要保重,我们去南方好好干……我们家的好日子就要来到……
送走儿子和他的小对象,老公抱怨我:孩子回来不容易,以后见面机会,会越来越少,你也不送一下!我刚停止的眼泪又漱漱落下,傻老公啊!你应该知道,我是不想看到儿子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