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父母床前尽孝,应该是每个为人子女的应尽义务。然而,这于我将是今生永远无法弥补的一个缺憾。在失去父亲后,我想把自己学到的说出来:别等失去了才后悔,好好尽孝吧——就在当下,及时给父母一个永远愉悦的今天。
四年之前,当我踌躇满志跨出师范大门时,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一所离家百十里远的中心小学。尽管患脊椎炎伴腰椎间盘突出多年的父亲需要人照顾,尽管操劳的母亲太期望儿子的帮助,但是,年少气盛想成就一番事业的我以为孝敬父母来日方长,以为奋斗之后的功成名就将会是对父母亲的最大安慰。
刚开始工作的我为了教学家访进修学习读书写论文忙碌,常常几个星期不回家,有时三个多月才回家一次,而且回家最多也才呆一天。为了补偿父母,我的工资大半交给母亲;每次回家都拎着表示心意的大包小包,每次都要陪生病的父亲聊家常劝劳累的母亲多注意休息;每次在父母不舍的目光里离家时,我总对自己说:“以后一定要多抽时间回家陪陪父母亲!一定要!”然而到校之后,我的这些话又总是被学校大大小小的事情挤出脑海。
两年前的那个冬天,一场大雪过后的清晨,正准备去教室的我被骤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拉住。话筒那头母亲带哭腔的“东子,快回家!你爸,你爸他快不行了!”击落了我手中的书本。当我风急火燎地赶到家时,弥留之际的父亲只剩用眼睛疼爱而又留恋地抚摩我的力气了,泪眼婆娑的我尚未来得及喊一声“爸”,那双眼睛里的最后一丝光芒竟慢慢熄灭了。在妈妈悲痛欲绝的哭声里,我呆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泪珠不停地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直到父亲“终七”之后我才知道:原来父亲病情恶化后母亲曾去过学校,准备让我请几天假,回来陪伴照料父亲。可得知我正在积极准备一次重要的上课比赛,母亲又默默地回家了。谁料两天之后父亲突然开始吐血,不能说话。如果不是“见儿子最后一面”的信念支撑,可能我连父亲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这一消息让我更加悲痛。想想自己毕业之后从未帮父亲熬过药,从未陪父亲过过生日,从未替父亲捶过背揉过肩,从未真真正正地在病榻前服侍过父亲一天,整天只想着自己教的学生要考好一点,论文要多发表几篇,工作无论如何要做得更好,要多花些时间尽快拿到高一级文凭。“子欲养而亲不待”,假如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我一定……
我没有再顺着“假如”往下想,我的眼里映入了母亲花白的头发憔悴的脸庞。母亲依然不作声地忙碌,我知道她仍然会支持我作出的任何决定。但是,我已经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做。面对着遗像上面目慈祥的父亲,我毅然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第二学期开学,我成了家旁边一所普通村小的教师:早晚在家,帮母亲操持一些家务,有空就陪母亲拉家常解闷儿。别人都很不理解,很惊诧于我的做法,“人往高处走”,为什么我要主动从中心校往村小调呢?我却很平静。因为我知道:中心小学少了我可以重新去聘新教师,而在少了父亲陪伴的母亲心中,我却是她头顶上的一片天——“但愿竭绵薄,孝海补涓涓”,不管未来的岁月怎样,我都要尽力去做一片艳阳天,每一刻都努力着给母亲最清新的和风,最温暖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