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父亲走后,每每想写父亲的时候都觉得笔有千斤重,使我无法写下去。有人说父爱如山,这的确是一个很贴切的比喻,我却再也没有机会体会这么伟大的爱了,而我的文字也无法负载父亲对我爱。
就在两年前,父亲一句话也没有说就离开了。两年来,每当看到父女在一起的场面或是听到别人谈父亲的时候,我总是默默地离开或是沉默不语,因为我怕我看到的或是听到的都会使我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
由于文革,父亲没能上大学,所以父亲总是希望我能考一个好一点的大学。记得那个时候父亲总是笑着说:“要是我女儿能考上中央民族学院就好了”,其实父亲的要求并不高,然而我只考了宁夏大学,这也为父亲带来了很大的安慰。在我离开家的前一天,父亲为我买了一支金笔,在笔盒里的小纸条上写着:
“送给亲爱的女儿,祝你学有所成,永远祝福你。
父祝新笔!2000年9月”。
现在每当看到这张纸条,我就会泪流满面,这是父亲为我留下唯一的字据。
2004年3月19日,父亲因为车祸住进了医院,从那一刻起,父亲再也没有说一句话。当看到父亲没有任何知觉的躺在病床上,我也失去了知觉。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去换父亲的生命,在医院的9天10夜里,几乎流尽了我所有的眼泪,我的脸被泪水蛰的不堪入目。那个时候,我知道了人的力量是那么渺小,看着医学仪器上逐渐下降的数据,我们兄妹四人的心也跟着沉入了谷底。就父亲的伤势来说,能维持9天已经是奇迹了,我相信父亲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在想着我们四个,为了给我们一个心里准备,父亲才痛苦的坚持了这么久。当医生面无表情的说“维持生命体,等待奇迹出现”的时候,姐姐象疯了一样,在楼道里乱跌乱撞。
3月28日早晨,父亲终究没有力量坚持了,他丢下了我,丢下了这个温暖的家,永远地走了。那时我拼命地跑回家,躺在床上睡觉,天真的想等我醒了,父亲就会回来了。
那个时候的天空突然黑了,使我无法分清方向,我不明白人们为什么那么慌乱,看着惊慌失措的人们,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父亲走后的第二天,我对着镜子看了很久,我不知道镜子里的那个人是谁,那不是我原来胖乎乎的脸!
世界上最爱我的那个人走了,也带走了我生活的勇气,在没有父亲的空气里,我拒绝呼吸。在过马路的时候,我希望被飞驰而来的车流送我去见父亲。但看着哥哥姐姐们担心的目光,我知道我要坚强,我不能倒下去,于是,我收起我的眼泪,我微笑面对我所遇到的一切。有人说我坚强,有人说我不象我的外表那么柔弱,我想在世界另一端的父亲最愿意看到的就是我坚强的生活!
痛苦不堪的日子总是过的很慢,在刚开始的日子里,我总是在想,父亲是去外地旅游了,也许有一天,父亲会风尘仆仆的回家;每天早晨我都会想,也许今天父亲会从坟墓里钻出来;有时候我会想,这肯定又是我做梦了。千万种假设千万种幻想最终毕竟都是奢望。如今,父亲走了两年了,我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没有了一切,没有了温暖的家;而每当大笑的时候,我总能笑出泪来;每当梦见父亲的时候,梦里的我很开心,惊醒的时候却是满脸的泪水。
父亲在世的时候曾经给我发过一条短信:“女儿,你在干吗?”现在,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每当我想念父亲不能自控的时候,我就会对着天空大喊:“爸爸,我在想你,我要你回来……”
我想时间是个可怕的东西,只有两年时间,在一个小时或者更长的时间里我甚至想不起父亲,这让我难受不已,不能这样,因为怀念父亲,是我这辈子永远要做的事。
父亲留下的点点滴滴值得我回忆一辈子。是的,现实是残酷的,父亲走了。父亲走后,我的身体如同被别人掏走了心脏一样空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