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至今,眷念父亲的千古文章可真说是数不胜数,每一则发自肺腑的由衷感言,都在阐述着人性的伟岸和不屈的背影,读之令人潸然泪下、阅之令人心灵震憾。亲人远去,血脉仍在体内流动;薪火相传,亲情在延展中浓缩。
没有你、那有我……
是父亲赐予了我们宝贵的生命和快乐的童趣,舔犊之情留给了我们太多的记忆,情感在血液里流淌,亲情在回忆中加深,思念在追忆中重温。
我的父亲虽然撒手人寰多年,可抹不去的身影总在梦里萦绕,仿佛在用自己的辛酸为我指点。说真的,父亲的一生是失败多于成功。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指出父亲失败的人生,并不是出于诋毁,而是为了剔除自己遗传基因里的毒瘤。
和中国所有普通老百姓一样,父亲没念过几天书,脑袋里那点知识全凭看戏、听书、谝闲传得来的。受古代侠义思想薰陶,把孔孟之道简单的理解为侠义,一生刚直不阿,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不懂歧黄阴柔之术,处事简单粗暴,这就为自己的人生埋下了失败的伏笔。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生活中乘一时之勇、吐一时之快,为此不知付出了多大代价,树立了多少强敌。
记得那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为了集体利益,为了好多与已无关的鸡毛蒜皮大的小事,经常和人斗嘴,认死理一根筋犟到底,谁劝说也不顶用,害的母亲背地里常向人赔礼。那一年,生产队派你们十几个人去城区的工厂搞副业,也就是现在的农民工,同村的那个刘纪,本来就是农业社的下三籁,不就是偷了一条工厂的棕绳,拿了一条电工爬杆用的宽牛皮带,还有人家不要的废旧铁丝、木板、钉子之类,别人不说,你总说这是小偷的行径,吵吵闹闹逼人家送回去,使其当众出丑,人家能不记恨于心吗?
生产队财产保管员,把库存的化肥偷了些施予自留地,别人发现了不说,偏要告诉你,让你和人家论理,能怎么样呢?还不是不了了之?为集体的利益您得罪人。
对那些欺软怕硬、欺男霸女的恶人,你从来都是针锋相对,或许锄强扶弱、除暴安良就是你的秉性……
这不,生产队派您牵牲畜拉犁耕地,两头牛不知趣的打起了仗,犄角相撞在一起,把一头牛犄角给撞断了,本来这是极正常的现象,竟然成了你破坏文化大革命的一条罪状,曾经被你教训过的那些所谓的恶人,趁机找麻烦反攻倒算,为此您吃了十多年苦头。
在那阶级斗争惨烈的年代,像你这种人,不吃苦头才怪呢?人常说:忍一时心平气和,退一步海阔天高,虽然过了知天命之年,你逐步领悟到了人生哲理,但为时已晚矣!耳顺之年,彻底明白了人生的您、又匆匆离我而去!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您老人家曾把自己终生的感悟传授于年少的我,祈望儿子汲取您的经验少走弯路,可年轻气盛的儿子,刚愎自用的能听进你的肺腑之言吗?回想自己几十年人生之旅,历经了多少坎坷不平事,到今天方才真正懂得做人之难。
“寄柔弱于日常之时,含雄奇与淡远之中”,曾国番的人生感言耐人寻味。父亲的失败人生,也许不是父亲的问题,是那个激情年代的悲剧。
清明时节雨纷纷,一缕青烟祭英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