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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我的父亲

来源: 大众网 作者: 冯好学 2009-06-17 17:40:00

  

    我抽烟,抽了很长时间了。

    以前抽烟是好奇、新鲜,后来周围的朋友有一些衣抽烟就逐渐的多了起来,但依然还只是场合上的事,总的来说也就是耍着玩。真正抽烟是在2007年以后,这之后抽烟对我来讲好像是多了些特别的意义。

    我的父亲一辈子都在农村,和庄稼地打了一辈子交道.父亲文化不高,在那个饿肚子的年代,上学只读到高小,干了几年农活就闯关东去了东北,又过了几年就回了老家,回来的时候只带了几支深山老林里自己养殖的人参,到现在还在我家的酒瓶子里泡着,再之后就娶了我娘,听人说,在那年月,穷人家的孩子只要去关东遛一圈 ,回来指定能找到媳妇.

    父亲一辈子老老实实,勤勤恳恳,虽然文化不高,却让我们家成了村里的第一批万元户.父亲在农闲的时候跟别人合伙贩卖过鸽子到南京,也在镇上的地毯厂做过,后来攒钱买了辆拖拉机帮人耕地,又买了磨帮人打饲料,磨谷子,再后来买了几套建材搞租赁,凭着这些,父亲供养我读到了大学.

    父亲自打年轻那会起就走南闯北,到过很多地方,还拍了很多照片带回来.我小的时候从每离开过我们家那一亩三分地的地方,父亲带回来的照片成了父亲的谈资,也成了我们向往外面世界的引子.

    最早一次出远门,应该是八岁的时候吧.那是跟父亲和大哥一起去蚌埠,有一天晚上跟叔叔一家逛夜市,我喜欢上一把玩具枪,因为太贵,父亲没有给我买,其实这事随后我便忘记了,八岁孩子的头脑怎么能装得下那么多事?但没想到的是,许多年后,父亲还念念不忘这件事每次提起的时候,父亲总会说,我永远忘不了俺儿一步三回头的样子,怪叫爹心疼,孩子就想要那么个玩意,我却没给买,想想就觉得怪对不住你.父亲哟,可别这么说,儿早已把那件事忘了,儿用什么来对的起您呢?

    我今年24,其中有16年的时间是在学校里度过的,16年里,父亲到过我学校的次数也不过十余次.其中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初二那年暑假,因为近视眼,在一个周末父亲陪我到县医院配眼镜,但因为要定做眼镜片,没能立刻拿到眼镜,测好度数后,我就回了学校补课.两天后的一个下午,刚下第一节课,教务处的赵老师就把我叫到了办公室,递给我一副眼镜和一包零食,对我说:“这么热的天,你父亲从家到县城再到学校给你送东西,多不容易?你可得好好学习呀!”我谢过老师,抱着东西一溜烟跑回宿舍,看着那包零食,我怎么也吃不下,想着父亲冒着酷暑,这么远来学校给我送东西,为不打扰我上课,连儿面也没有见就走了,不觉间,已泪流满面。

    父亲一生走南闯北到过很多地方,但他一直以来就有三个愿望未能实现:一是乘一次飞机;二是能登上长城;三是看一看大海。坐飞机对一个农民来说不大现实,父亲虽然去过北京,但因八达岭的门票贵而未能如愿,04年我上大学的时候,父亲送我,总算是看到了海,但青岛栈桥所在的位置是一个海湾,目所能及的地方不是很开阔,父亲跟我讲,这里虽是海,但却没有海的味道。突然间,我看懂了父亲的胸怀。

    从小父亲就很注重培养我的自立能力,而这种习惯也确确实实让我在以后求学的日子里得到很多实惠。我上有两个姐姐,在别人眼里,我应该是个集千宠百爱于一身的人,而事实恰恰相反,父亲从不宠着我。父亲是很严厉的,他的严厉在于他的,他的言语,而不是打骂。父亲从来没有打过我,在我二十岁左右的时候有一次父亲跟别人说起这事的时候,还很自豪,我们姐弟三个知直到现在还很听话,“棍棒之下出孝子”这句话在父亲身上变得不再灵验了。我还记得当时我说了句调笑的话,我说,爸,就是现在我们范了再大的错你也不会打我们。父亲问为什么?我说,那样你就前功尽弃了呀。父亲大笑。

    我小的时候身体不好,经常生病,有一年得百日咳,父亲半夜借车送我去诊所,到现在我还记得当时父亲把我抱得很紧。即便是身体不好,父亲也没有纵容我,大约五六岁我就跟大人一起下地干活捆麦个、上化肥。小的时候上化肥是父亲拉犁,母亲撒化肥,我只是推一小车在后面压,这种分工直到我20岁才有所变动。06年的时候父亲已经是55岁了,那年暑假是我最后一次和父亲一起干活,之后我就开学回了学校,十一也没回家,知道1114号。

    父亲一生没什么爱好,他不酗酒,不赌博,唯一的爱好就是抽烟,而父亲抽烟也不抽好烟,一天一包。记得小的时候父亲抽巨轮,几毛钱一包,后来就抽八喜,两块三一包。有的时候亲戚也会送给他好点的烟,但他从来都舍不得自己抽,要留着招待客人,那一年,父亲有了一包红塔山,直到放得有些发霉才拿出来抽了。

    父亲的一生是简朴的一生,平淡的一生,匆忙的一生,也是带有些许期待和遗憾的有一生。每每想起我的父亲,我总会点上一支烟,仿佛透过那淡淡的烟雾,我会感觉到父亲就在我身边,不曾离去。

 

后记:写这篇东西,我是鼓足了勇气才提笔的。很早就想写点关于父亲的东西,但却迟迟没有勇气,我怕自己沉浸在对父亲的回忆中不能自拔,害怕在落笔的时候情绪失控。在父亲离开我们快要两周年的时候,我终于突破了自己心中的情感防线,提笔写下了我对父亲的怀念。两年间,我一直在告诉自己:父亲一直就在我的心中。

 
编辑: 刘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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