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岁时父母离异,母亲带着我和哥哥逃离了那个充满冰冷争吵的家,住进了县边缘的山脚下,那里阴暗潮湿,屋子里蟑螂老鼠是常客,偶尔老蛇蝙蝠青蛙也来凑凑热闹,虽然年幼可是却清晰感到生活的苦闷,郁郁寡欢。
妈妈察觉到我心理的变化,便时常带我们步行到离家约700米的澡堂洗澡,澡堂是旧仓库改成,整个大通间,里面的人一览无余,雾蒙的空间里我偷偷掉眼泪,被母亲发现后谎称是洗澡水流了满面,母亲认真的说道:“生活总是不如意,但是我们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再戴着一副好心态,一切不开心的事都会远远逃离。”
“真的吗?”
“那当然,因为每一次洗澡不仅仅是清理身体,更重要的是将不如意和坏心情统统冲掉,看着它流进下水道里再也不回来!”
我振奋的跑到水管下,看着水流进水道里永远消失在自己的眼前,整个人如释重负,抬头对母亲展现了消失许久的真心笑容,母亲的脸顿时洗澡水流了满面。
寒冷的夜,从澡堂子里钻出来,身上热气腾腾的散发着香味,双脚有些湿漉的塞在棉鞋里,走到离家大约一半的路程便停了下来眼巴巴的望着母亲。
因为这里有股面包的香气。
这里是一个私人面包小作坊,里面居住着一对勤劳的夫妇,每天将做好的面包放在屋外的小板凳上,不嚷也不叫,只让那面包最真实的香气吸引过往的路人不由自主的走过去。
每当此时母亲总喜爱恶作剧,假装目不斜视的继续往前走,当走过转角墙消失在我眼前时,我总会哭喊着追过去,却看见她靠在墙上偷笑,自己带着泪珠也傻笑了起来。
老板接过母亲手中的钱,挑了两个金黄的面包递给我和哥哥,其实对于我来说,面包坊里温暖的灯光照在每个面包上都是一层耀眼的光芒,令人垂涎欲滴,此时我反脸过去时母亲总是满足的笑着,因为她实现了孩子的愿望,就算对于某些人的来说根本微不足道。
冬夜稀疏的路灯下,年轻的母亲一手牵一个孩子,看着孩子们贪婪的吃着手中的美食,闻到他们发上清香的发露,眼里的悲伤逐渐被幸福取代,她俯下身亲吻孩子稚嫩的脸蛋,孩子却把面包递到她的嘴边,嚷嚷妈妈吃了也要快快长大,年轻的母亲抱着孩子的头掉下眼泪却又快速止住,因为害怕冰冷的泪水凉了孩子的颈窝,她站起身来坚定的凝望远方,从今以后,自己一定会坚定地握住孩子们的手,带着笑容与勇敢走过一个又一个的冬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