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今我国商品经济越来越发达,人民在微笑的购物中体会到改革开放的成果,我常会想起六十年代在一个大队蹲点的时的一件往事来,这个大队就在区公所所在地东山镇附近。东山镇的老街一端有个代销店,它的主人是年过六十的一对老年夫妇。我刚来路过代销店时,曾怀疑:这里有供销社,那个会去代销店买东西,何况这房子还是租的,他们有钱赚吗?这个小店能维持老俩口的生活吗?那里晓得,不到几天,我就成了他们的顾客。那日吃完晚饭,点煤油灯时,发现灯里、桶里都没有煤油了,今晚我还必须赶个材料,没有灯,明天就交不了差。这时供销社早已关门,便想起了这个代销店,我提着煤油桶,带着试一试的心情到了这个小店。
老俩口正在一个吊式煤油灯下吃饭,我站在柜前,打算等他们中一人吃完饭,再喊他打煤油,可是老人却开口问我:“要买点么子东西?”我有些不好意思,说:“打一斤煤油,等你吃完饭再说,别把手弄脏了。”老人并不理会,站了起来,走到柜台前,拿起我的煤油桶,用半斤的提子提了两下,倒在插入我煤油筒口的漏斗内。我问了一句钱数,和供销社没有两样,我心中有些嘀咕:这个代销店还有利润吗?
后来,我们积累下的酒并、报纸、废纸和其他废物都送到他们那儿,他当面点数后,随即付钱给我们。不要经过验收、开票、付款等手续,还没有时间限制。随即我们又可买些点心、啤酒带回来,这比交供销社方便多了。后来,我买些小东西,都到这个小店去,我心中总觉得小店,态度好,份量足、秤称的准,可能还有发自内心的同情,老俩口仅靠批发和零售那点差价,来维持生活实在不易。
碰到赶集时,小店的生意还会更好。加上平日老两口舍得吃、用,这样便有人传说:老两口积攒了不少钱。不知怎么传到手脚不干净的人耳中,在那月黑风高的夜晚,好几次去光顾这个小店,四处寻找,没有偷到一点值钱东西,最后一次,他不甘心,便向老夫归睡的床铺摸去,不但没有摸到什么可偷的物品,就连老两口也不在床上,他于是大胆地四处摸寻,这时一个低沉、有些苍老的声音说道:“不用找了!要有钱,白天我们就找到用掉了!”听见说话,吓了他一跳,只见睡觉警觉老俩口提着棍子站在床的那一边,目光犀利地叮视着他,他受到一些惊吓,一阵狂叫,奔出店外,同时也惊动了四邻,许多人走出门外,大喊捉贼,他更加没命的狂跑,有人说他摔断了一条腿,是否确实,不得而知,但从此再没有小偷钻入这个小店。
又过了一年,老婆婆去世了,尸体还未掩埋,老头也死去了。公社、区里询问大队,却没有人晓得他们有没有儿女。只好公社、大队派人对他俩的家产进行了清理,除了那些批来或收来没卖掉的商品,并无多少积蓄。大伙为她们办了丧事,而且非常热闹,安葬于公社对面的国有山中。
以后镇上人们一到想买小东西,或者处理一些废物时,便想这老两口来,这个记忆维持了很久也没被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