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借此之际,我写一篇怀念母亲的文章,以寄托我的哀思,说真的一提起我的母亲,我的心就很难受。我是苦孩子出身,六岁丧父、大哥当时才十六岁,我母亲三十九岁就守寡,当时我母亲的艰辛、家里的困难是可想而知的,那时苦的很,可以说不堪回首。我们能有今天,是我那苦命的母亲在那艰苦的岁月里,把我们从小一点点带大的。父亲在世的时候,家里的条件就不好,父亲走后家里的生活更不好了。记得我小的时候什么也吃不着,看见别家的孩子吃鸡蛋、花生、糖果时,说实在的很馋,不怕大家笑话当时口水直流,但从不和母亲要,我知道母亲没钱,怕母亲伤心。小时的我还算懂事,不是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吗。那时我就想,等我长大了,上班有钱的话,一定买很多很多鸡蛋、花生,让母亲和全家好好解解馋。而今,我们长大了、生活好了,看着那些东西也不想吃了。母亲也该享福了,却带着很多遗憾离开了我们------
母亲的身体一直很不好,记得小时候父亲刚去世的时候,母亲因伤心过度再加上心脏不好,有一年多没起来床。那时,一看见妈妈犯病把我们哥几个吓得不知所措,只能趴在妈妈身上哭。不知大家小时候对过年是什么样的感觉,我想那时的孩子都盼过年,而我们哥几个怕过年。父亲去世前几年,妈妈一到过年过节准犯病。到了年三十那天,别人家忙三忙四的、吃团圆饭、守年夜、放爆竹、吃饺子,而我们哥几个没着没落的围坐在妈妈周围,看着昏睡的妈妈。那屋里死一般静,非常凄凉,有时妈妈偶而地睁一下眼看我们一下,我的心都一亮,以为妈妈好了呢,然而妈妈还是昏睡------
记得有一年,快到过年的时候妈妈又倒下了,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像几只孤零零的小燕无声的围坐在妈妈的周围。外面的寒风一阵阵吹来,破窗户上的纸被风吹得哗哗直响,冰冷的屋里,静的让人感觉有些窒息。到了过年这一天妈妈强挺着、慢慢地从炕上爬起来,我们赶紧问妈妈:‘妈妈你好了吗’ 妈妈咬咬牙说:‘好多了’ 妈妈拿些钱叫大哥买点肉,自己在那慢慢地切着酸菜。但我们都看出来了,切酸菜时,妈妈费了很大的力气,我们知道妈妈跟本没有好,为了让我们过好年是在那强挺着呢。但无论怎样,这个年三十妈妈还是挺过来了,所以那个年是我们哥几个自打父亲去世后过的第一个最开心、最高兴的一个年三十,让我永生难忘。
后来母亲的身体慢慢有些好转,但还是很虚弱,不能干重活。母亲是个很坚强的人,只要她有点力气,是不会闲着的,经常到外面捡煤渣。我们不让母亲去,怕母亲累出病来。母亲常说,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母亲的性格很开朗,在父亲去世后,家里的重担都落到母亲的肩上了,母亲还要默默地承受着失去丈夫的痛苦。虽然日子很艰难,然而,母亲没有怨言、没有哭泣、没有悲哀,有的总是微笑。母亲的胸怀是宽大的,她把所有的爱不但给了我们,还给了周围所有的邻居和朋友。母亲的针线活很好,左邻右舍的针线活有不会做的或做不好的都会找到母亲,母亲从不拒绝,即使有时自己身体不好,也要坚持把活做完,所以母亲在我们的大院里人缘是很好的。
爷爷奶奶住在乡下,父亲的去世对爷爷奶奶的打击很大。母亲经常让哥哥姐姐去乡下看看爷爷奶奶,虽然家里没有钱,我们每月只有政府给的每人八圆钱的生活费,但母亲还是尽量节省一些钱给爷爷奶奶拿去,每月供应点细粮也要给爷爷奶奶留着,自己的身体又不好也舍不得吃。有时奶奶从乡下来了,母亲都要带奶奶到街上买些奶奶需要的东西,卖东西的人都以为是女儿和妈呢。母亲就是这样想的都是别人,唯独没有自己。有时乡下的亲戚朋友到城里来看个病都要住在我家,一住就半个月、一个月的;家里本来就困难,还要把家里仅有的一点细粮都给他们吃,所以我们一年也吃不上一顿细粮,春节吃的饺子都要掺些玉米面。只要来些亲戚、住上些天,我们的饭就吃不饱了。但当时我们很不理解母亲,总认为母亲傻,我们有时也有意见。一到这时母亲总是说:“粮食不够吃我们就勒点裤带吗,挺挺不就过去了吗,我们能不帮他们吗。” 母亲这么一说,我们就无话可说了,就像母亲说的那样,这些年也就挺过来了。母亲没有文化,从不对我们说教,但她所做的一切都潜移默化地感染着我们,实际上,我们也受到了教育,以至我们长大以后知道走什么样的路、做什么样的人。
母亲从小也是个苦命的的孩子,在母亲十多岁的时侯,我的姥姥和姥爷都相继去世了。母亲是家中的老大,母亲的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母亲就和她的奶奶一起承担起一家人的负担。当时母亲是住在乡下,老的老、小的小很难为持生计,据母亲自己说她小时侯挨饿受冻是常事。可以说母亲的一生大部分时间是在受苦受难中度过的,虽然是这样,但母亲到老的时候一提起她的一生,总是很满足的。母亲常在嘴边上的一句话:“比起你死去的爸爸我很满足,现在生活好了,我什么都看到了,像你爸连电视都没看过,我比你爸强多了” 有时吃点什么新鲜东西,母亲就该说了:“还是我有福啊!你爸是没吃过这些东西的” 我母亲真是一个很知足的人。
母亲就这样苦苦地撑着、盼着,在她那博大的母爱呵护下,我们像小燕一样,一天天地、慢慢地长大了、一个个离巢了、远飞了。应该说母亲该过上幸福的晚年了,然而母亲却病倒了。虽然我们很细心地伺候母亲,但母亲的病还是一天一天地加重,后期母亲起不了床,大小便都在床上。我母亲又是很要强的人,只要她有一点力气也不在床上大小便,都让我们扶她出去。后来实在下不了床了,我们就给母亲接大小便,就这样我母亲还和同病房的人说:我老儿子很爱干净,现在让我给她接大小便感觉对不起我。我听后真是眼泪直流,多么好的妈妈,到了这时还想着儿子。到了最后二十几天,我母亲连吐谈的力气都没有了。尽管我们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也没能留住母亲离开我们的脚步,她老人家还是走了,带着很多的遗憾走了。走的让我心碎、让我痛不欲生,就好像天塌下来一样,尽管我们呼天喊地也喊不回我那可怜的母亲了。可以说当时我的感觉就是寸断肝肠、椎心泣血。
送母亲走的那天我真是哭得死去活来,虽然我是个男子汉可比一般女人哭得还厉害,那真是撕心裂肺。我的妻子都说男人像我那样哭的很少。我不是爱哭的人,但在我母亲离开我的时候,我是没法控制自己的,一个受苦受难、没有过上几天好日子的母亲,就这样带着对人世间的美好眷恋离开了,我能不难过吗。
我们还是感觉愧对母亲,没能照顾的更好。虽然我的母亲离开我们已有几年了,但在这些年里,我始终在想念我的母亲,我又无处去诉说我的思念,只能默默地埋在心里,我的心很难受------
这是我母亲去世一周年时我写的一首诗
涛涛沧海浪声悲,
雨泗苍穹少日辉。
江水号啕凄咽咽,
山川哭泣泪挥挥。
天塌寂寂长空暗,
地陷深深昼色黑。
满目戚然哀子恸,
椎心泣血唤魂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