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提笔想要写下关于您的文字,泪水浸满了我的双眼,从眼角流淌到纸上,一点一滴,都是对您的怀念和眷恋。
戊子年农历十一月初四,接到家里的电话说爷爷情况不妙,已在呼唤远在异乡的哥哥和我的名字。我没有任何迟疑,第一时间坐了回家的汽车。匆忙赶到家里,已是午后一点,看着躺着床上已不复当初健朗的爷爷,我终于意识到人在迟暮之年就有如夜幕降临,白日西沉。呼喊了爷爷几声,他已然认不得我了,听说人在弥留之际,会慢慢失去自己的记忆,看来当真。爷爷,您一直呼唤的孙子,我现在就在您的面前,可是您却认不得我了。想起一个多月前,当我要返校时爷爷送我到巷口的情景,难过的泪水就开始纵横。我以为健朗的您还要活很多年,还要等到您的曾孙出世,还要享受您的孙子带给您的幸福。可是现在,您已经认不得我们了,是您不要我们了吗?为什么无论我如何呼喊,您还是无法应我一声?当你不停地呼喊着你最亲最亲的亲人,他却已经没有了回答的力气,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整个下午,我一直守在爷爷的床前,紧紧抓住爷爷的手,我怕我放下了,爷爷就会从此离我们远去。您不停地说着话,可是我们都听不懂您的意思,然后您又重复着一个动作——起来,那时我不明白为什么您要挣扎着起来,后来听奶奶说,老人去世前总想睡在自己的床上。
旁晚时分,我去洗澡,爸爸自从爷爷摔断了腿就没睡好过,因为人多就去躺了一会,那时婶婶又刚好回家做饭,大家都以为走开一下没什么事。当我洗完澡出来时,妹妹跑上楼来说爷爷不会说话了,我还没意识到什么。急忙跑下楼去,见奶奶、爸爸、婶婶在摇动爷爷,我知道情况不妙了,把爷爷抬到地上后,我和婶婶开始呼喊爷爷,爷爷已经没有了回应,我们开始失声痛哭,可是,爷爷已经去了天堂……
六点四十五分,您安详地走了,没有留下任何遗言。我至亲的爷爷啊,从此我们就要分隔在两个不同的空间了,我再也听不到您早晨喊我吃饭的声音了,再也看不到我外出求学时您送我到巷口的情景了,再也感受不到您在我们身边的气息了……爷爷啊……爷爷,我们都还没有这样的准备啊,我们都还想陪您品茶、说话、晒太阳啊。
时间永远定格在了戊子年农历十一月初四,八十八年的光阴,三万两千一百二十天,您走完了整段人生。作为一个农民,您面朝黄土背朝天了大半辈子,把您一生的光阴都奉献给了大地;作为一个丈夫,您从没在我们的面前表现出一丝对妻子的爱,最后您呼喊的却是奶奶的名字;作为一个父亲,您对待自己的子女严厉有加,把所有的爱倾注在了他们的下一代。有时候我无法理解这种感情,有时候我会误解这种感情,却在您离别时明白了世间最纯最真最唯美的爱——当一个人要离开这个世界时,心中最不舍的眷恋和牵挂。
那晚的“双星伴月”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孩的笑脸笼罩在天际,您是否变成了另一个时空的那个小孩?大家都说这是天象奇观,我却跟他们说这是我爷爷在人间最后的笑脸。我自信并且愿意相信,是因为您还来不及见您的大孙子最后一面,您要留住这个笑脸告诉他,您最后是没有痛苦地离开这个世界的。最后您留给我们的是笑脸,我们的泪水却是对您无尽的怀念和眷恋。
戊子年农历十一月初六,午后两点,您的肉体也离开了我们,在我们最后呼喊您的那一刻,您的灵魂将在我们的记忆中长存。午后四点,您安详地躺在您守了大半生的水库之畔,您这个大自然的精灵,从此可以平静地倾听细水长流、观看夕阳西下。在您入土为安的这个夜晚,天象奇观“双星伴月”也失去了它的色彩,因为它的使命是维系您在人间最后的笑脸,而今您安然入睡了,它自然无需存在。在另一个时空,它也会是您的笑脸。
诗曰:每逢佳节倍思亲。可是,爷爷,远在天堂里的您,好吗?人间的亲人们在想念您,您的儿孙们在思念您。山河无声,万物失色。如果时间注定模糊记忆,如果悲伤注定随风逝去,我们对您的眷恋也永不停息,因为您在我们的生命里留下了一样东西,那是一滴血脉的传承,一份爱的希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