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记忆消失了,就永远不在;有些人不在了,却永远不会消失……
1986年,哈雷慧星造访地球的那一年,汕头市一个偏僻的边陲小村,伴随着一阵疼痛,一声啼哭,一个婴儿如流星赶月般坠地。从此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一个农民的儿子用笔和纸书写着他对这片土地的感激与热爱。再见哈雷慧星是76年后的事了,那时的我们也许已不在人世,但却想在这个酝酿凤凰花蕊的季节里,记录点滴记忆的碎片,感动着我对生长在那片土地上的人们的怀念。
记忆中最初的画面来到了村子前那几棵古老的金凤树,从不知道它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生长在那里的,仅仅了解的是从我有记忆的那天起,它们就已经伫立在那儿了,像是我童年时代的守护神。也从不知道它们代表的意义是什么,直到我背起行囊离开家乡,才知道我离开的不止是这片熟悉的土地,还有我的童真岁月。
儿时的很多记忆都是伴随着那几棵金凤树一起成长的,在那一个个金灿灿的季节里,我总会和几个玩伴在金凤树下玩耍,戏耍着天真的童年、童趣的烂漫。那一群嬉戏的少年中最高大的是大我一岁的堂兄,帅气的瓜子脸显得英气逼人,炯炯的眼神流露出一种与众不同的骄傲。在每一个孕育金凤花花蕾的日子里,我们就已经开始期待着它的羽片成为我们手中的玩物。在每一朵花蕾孕育成为花瓣之前的那个时期,我们会爬到树上,或是用竹竿做成的“敲花器”把树上的花蕾打下来,当我们把花蕾打下来后,我们会把那些花蕾分成几份,每个人手中一份,然后开始比试一下谁手中的羽片最坚固,胜者称王。而我的那位堂兄,通常都是最终称王的那个。
那年的九月,刮了一场我们出生以来最大的台风。只见天地间白茫茫一片,硕大的雨在狂风的席卷下犹如断线残珠、三两一滴就像不规则的抛物线般杂乱无章地飘落,企图吞噬万物,而守护在村子前的金凤树,却用它们健硕的身体,抵挡着狂风的侵袭,它们的叶、它们的枝,顿时化为有形的手、有形的脚,包裹着它们的花蕾,诚如包裹着我们儿时的童真。那一刻,我被这场面感动了,打到我脸上的已经不知是雨水还是夺眶而出的泪水。我懊恼了,自责竟然对它们这么地不了解,自责竟然浑然不知它们的伟大与无私。一直守护着我们童年烂漫天真的那些金凤树,是它们让我得以重温那些天真烂漫的童真岁月,是它们让我得以记住那些童真岁月里嬉戏的少年,那个瓜子脸布满骄傲姿态的堂兄。
当我敲下这些文字的时候,你已经去了那个叫天国的地方。可是我此时的泪水却在记忆的腐蚀下轰然哗下。尽管我们最多的记忆只停留在金凤树下戏耍的童真里,尽管我们成长后人生的轨迹从来不曾交集过哪怕一次。你离开差不多一年了吧,可我感觉我们好象陌生了很多年,来不及告别,也来不及说什么,却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脑里空荡一片。寒假的时候,我去了你家,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没走进去了,却在最矛盾的时间里走了进去,里面还是有很多关于你的记忆画面,三叔的脚越不听使唤,走动也越不方便了;三婶的态度则和蔼了不少,感觉比以前亲切多了;你弟现在常来找我,人情世事方面增进不少,相信他懂事多了;第一次见到的嫂子,有点像个还长不大的孩子,却要承受着如此巨痛;那个刚刚出世不久的孩子,长得好像你,一样的神韵,一样的眼神,可当三婶问我她长得像谁的时候,我却不忍心说像你,只怕勾起他们的伤心事。我知道你一定不甘心这么早就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因为这里还有你的牵挂你的信念,可是老天却残忍地这样安排。当我抱起那个孩子的时候,我的手竟不自觉地颤抖了,我自信她是你的传承、是你生命的延续。所有的人都会爱护她疼爱她的,你安心地在天国里不要再对人世间的事太过怀念了。
去年暑假的时候,我又经过那几棵金凤树,一群无忧的少年在树下嬉戏着他们童年的故事,主角不再是我们,可我却在他们的身上依稀看到了我们昨日的影子。略一迟疑,便一笑而过。我知道金凤树下有了新的主人了,那是我们童真故事的延续,瞧,金凤花又在竟先开放、散发童真的香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