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想到爷爷的坟上去

于清明节的黄昏

看一看那苍松

看一看那翠柏

 

给他叩一个规矩的头

嗅一嗅鼻下泥土的气息

再洒一杯祭奠的老酒

 

爷爷在我两个月大的时候去世

今天

他的孙子来与他相见

 

二

我想到爷爷的坟上去

守望了空山的清灵

再表表父亲的心意

 

在我幼年顽固的记忆里

我曾在父亲的棍棒下哭泣

因这早已作古的爷爷

 

祖宗牌位那里香雾缭绕

父亲领着儿子们庄严地下跪

欢庆的日子里他告慰他的父亲

 

而我是儿子

只躲在墙根后忐忑而好奇地笑

笑一个男人对一个男人的期寄

一个男人对一个男人的承诺

 

三

终于有一天我也想念爷爷了

我盼望父亲也领我下跪

给我一个面见爷爷的机会

 

父亲没有给我这样的机会

他从未料想孙子对爷爷的渴盼

从他成年中一次次的出言不逊里

 

是的   爷爷永远是模糊而难言的

只墙上挂着一张他的老照片

而父亲是严峻的现实　

 

四

爷爷

他盼了一生的孙子终无缘等见

我是他的第三个孙子

在我出生两个月后

他是否含恨而去

 

他一定不欢喜我的到来

我的友好也只对他吝啬

阴阳两界的隔代人

却有着最僵硬的隔膜

 

所以我从来只恨不亲爷爷

所以父亲从不领我下跪

所以从来我经过祖坟的时候

最不愿见到也最想知道的

是他住在哪一座

 

五

我迫切的想接近这个老人

强行闯入他无动于衷的世界里

他用坚硬的胡须扎我

我耀武扬威的承欢于他膝下

 

让他降服于我无可扼制的长成

并接受我感恩的馈赠

崇拜 敬重 爱护

与来自无畏和强壮的

依恋

 

我想到爷爷的坟上去看看

于清明节的黄昏

虔诚的走下那黄土坡

殷勤匍匐在地

在我长大后

我有一个隐秘的愿望

告知我的父亲

我想到爷爷的坟上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