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是地道的农民,他一生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父亲年轻的时候,正值乱世,爷爷奶奶去世早,大伯随军队去了台湾,没了音讯;三伯得了伤寒,无治而亡;二伯虽健在,却患有精神分裂症,大家庭的负担,全落在十六岁的父亲肩上,他带领我的三个大娘,种地耕田,饲养牲畜,艰难度日。父亲对堂哥和堂姐的爱,胜过了爱我们,他操心为三个堂哥盖了房子,娶了亲,才分了家。父亲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分给了堂哥,我们的家里,只剩下几张床和一张八仙桌。
尽管我们家徒四壁,父亲一直坚定地孕育着一个希望,让我们都上学,接受知识的熏陶。父亲为了筹集我们的学费,几乎榨尽了自己的血汗。他除了在田里辛勤劳作外,还做起了编织草鞋的生意。编草鞋是很辛苦的活,要去百里外的济宁微山湖买苇樱,每次去来,父亲都带窝头当作路上的伙食。有一次,鹅毛大雪纷飞着,他拉着一车苇樱回到家,几乎成了冰人,一路的饥寒交迫,让他一进门就瘫软在地上。母亲烧了热腾腾的面条,他的手抖得厉害,碗都快端不住了,母亲又在屋里烧了一堆柴,烤了很长时间,才暖和过来。那年,父亲46岁,正是年轻力壮的年纪,却因过度受冻落下了关节炎,腿脚疼得厉害,走路一瘸一拐。后来,他又患了肩周炎,颈椎病,几乎百病缠身,可他从不舍得花钱治疗,硬是咬着牙撑了过来。
我上大二那年,父亲患了牙龈癌,手术让他的身体虚弱至极,走路须拄着拐杖,六十岁的他,再也不能干繁重的体力活了,可他不想把自己当成病人看待,每天都干很多力所能及的活,扫院落,切菜,烧火,去田里放羊,割草,撒种子,就是不让自己闲着。父亲用勤劳和坚强,支撑了10年。2002年冬天,父亲的病情再次发作,不久溘然长逝。
父亲用无私、博大、朴实、坚韧的胸怀支撑起不平凡的人生,斯人已逝,大爱长留,我们会永远感动于父爱的荫蔽里。父亲离去,我们不能为父亲尽孝了,只能俯在他的坟前,深情地唤一声:亲爱的父亲,您在天堂,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