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维戊子年丙辰月己亥日,去吾先曾祖母故世一年有奇矣。念及平日曾外祖母之怜爱,且愧于未得临窅拜祭,乃作文以祭之,而哀曰:
长记幼时,吾立家门,有老妪过之,我不能识,祖母逆之,呼之母,方知乃曾外祖母也。其时曾外祖母体犹康健,而吾亦年少,其中琐细,已不复记忆。后吾入学堂,期年始得一谒。时曾外祖母因爱孙女夭,泪尽眼枯,不得复见天光矣!吾入其室,呼曾外祖母,辄援手上下抚之,口角嗫嚅,曰:“斯须又高矣。”又扶墙探柜,尽取糖果食吾。十又余年,往往而是。而吾不谙深意,竟以为常!前年曾外祖母乘鹤西归,时吾旅武昌,未得奔拜。夜梦往事,鹤发依然。醒而乃悟他乡,阴阳永隔,不觉涕下。去年上冢察故处,拜之黄埃土垄,肝肠断绝。恨吾少不省事,不知惜尺寸之阴而报之丝缕之孝也!而今日久,想冢头青草成丛,悔之何及!但得夜游之神,拜上音书,全吾心志。今日无具清酌庶馐之奠,惟有哀号悲呼,若神灵有知,托吾梦寐。吾旦夜清心向佛,愿曾外祖母悠然怡乐。
呜呼哀哉!尚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