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离我而去转眼已近半载,我很多时候不能相信他已经真的离开了我们,在静静的属于我的时空中,在袅袅的如烟往事中,姥爷的音容笑貌常常浮现在我眼前,在思念的恍惚中看到的全是姥爷的身影。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天下间没有不散的宴席。姥爷还是去了。今年春天他不幸患上了骨髓瘤,热爱生命的他经过数月的抗争,最终还是在亲人的悲痛中,被病魔夺去了生命。我知道,姥爷并不想走,这个世界有他太多的不舍,有太多他爱的人,也有太多爱他的人。作为一个煤矿工人,他辛苦了一辈子,按说他的生活可以很安定。可是我9岁那年,父亲突然去世,使他极为牵挂我们母子,于是他提前退休回到了老家,继续把我们兄妹三个拉扯大。80年代,生活还较为困难,农活还主要靠人工,他便往返于他的家和我家之间忙于农活。他对农活极为仔细,也从来不惜力,麦收秋种等农忙季节他总要顶着烈日在地里忙活,因为我们兄妹小的缘故,搭不上手他往往被累的躺下就不想动了。在姥爷的眼中,他觉得自己有足够劳动能力的现状下,是必须自己挣生活来解决的,绝不增加子女的负担,无论生活有多么不幸,从未有半点怨言。后来随着年事渐高,姥爷的右手逐渐变得麻木不可动弹,行动不便,用筷子夹菜都要靠左手往前送。后来又因雨天路滑摔了一跤,致使视网膜出血,住院半月,但治疗效果不是很明显,于是他决定不再医治。硬是拖着行动不便的右臂,在视力下降的情况下继续他的活计。
还有一件事,让我一生感动与不安。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心酸至极。我考上大学那年暑假,姥爷为了给我筹措学费,他决定要把几棵杨树刨掉,可为了省钱他却不舍的找人去刨,而是自己起早摸黑,不惜血和汗在三天之内将杨树全部刨掉,这样节省了200元的人工费,为我筹齐了800元的学费。当我拿着铁锨和他一道去刨时,他却执意不要我去,说我身体不好,不能做过重的体力活。那一夜,看到双腿浮肿的姥爷在灯下一张张地数着钱递给我时,那一夜,我整夜无眠,哭湿了枕巾。多少年来,每每想到这些,我的心里总是在滴血,只觉得永远无法回报他的养育之恩。
按说姥爷没有义务抚养我们兄妹,但他却把自己的后半生全给了我们,给了家庭,哪怕日子再苦,他宁愿自己节衣缩食也让我们兄妹三人吃饱穿暖。勉励我要读书明理,做个有知识有修养的人。及至我大学毕业,我总想用自己的工资回报姥爷,我几次给他钱,却被他以各种理由退了回来。姥爷对我的期望值很高,希望我成为一个德才兼备的人,一个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人。我唯一能告慰他的是,我一直严格按照他的要求去做。记得参加工作后,他经常叮嘱我“咱是一个农家人,一切来之不易,要好好工作,听领导的话。”这些年来,我牢记他的教诲,老老实实做人,勤勤恳恳的工作,以苦为乐,默默地奉献着自己,在平凡的岗位上实现着人生的价值。
一切都不能重来,在我想念姥爷的时候,他总是在梦里悄悄的来,又悄悄的去。当谆谆教导已成为记忆,当慈祥关怀都化为往事,我知道我不会再有机会在他的爱护下慢慢成长,不会再有机会去纠正那些少不更事的错误,也没有机会让时光倒流来重尽孝道,只能任“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泪水迷蒙双眼,任苦涩浸润心底。虽然倏忽已是阴阳两隔,但隔绝不断的是内心的牵念。也许,只有这样把一种思念升华,逝去的亲人的爱才能与自己同在!姥爷,我永远怀念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