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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葬

来源: 大众网 作者: 李国华 2009-08-25 12:29:00

                                                                    
        
        

   网上聊天室唱歌时的大吼乱叫,独自一人听音乐时的最大音量的震憾,只是为了淡薄父亲重病卧床时的痛苦表情。那腊黄的脸,呆呆的眼,干枯的身体,总是在我的眼前闪动,挥之不去。
 
  父母独住一个小院。我刚有孩子时很少到他们那里去,偶而逢年过节才去看看,心里也感觉很平淡,很自然。从自己有了孩子,才知道拉扯儿女的艰辛,平时有事无事总爱过去看看,那怕不说话,只静静坐在他们对面,看一会,心里也感觉踏实许 多。

  父亲十多年前就得了中风,腿脚不便,后来又患上了老年痴呆症,除了看到我的母亲和他的小孙子时脸上才会露出憨憨的笑容,就再也不与人说话和交流。每次当我看到思维已不清晰,满头的白发,驼着背,拄着杖,脸上布满皱纹的父亲,每次当我看到父亲那饱经风霜的脸和木木的表情,心底就会升起一股酸楚的感觉,泪水就会模糊了我的视线。怕母亲看见,每次我都是强忍着不让它流出眼眶。


  母亲打来了电话,说父亲的病有了很大的起色,能吃饭了!眼有神了!喃喃的还能吐出几个字来!这是我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
  
      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父亲身穿一身他平时最喜欢的崭新的深兰色的中山装,微笑着向我走来,他的脸还是象他中年时那样的英俊,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和蔼可亲。他轻轻地把我搂在怀里,在我的耳边低语着:“做一个好人,做一个平凡的人。。。。。”我努力地想喊父亲,可喉咙象被棉花堵着,叫不出声来。父亲转身走了,象一阵风,消失在茫茫的黑夜。。。。。。

  天刚亮时,邻居家高大粗壮的梧桐树上不知什么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把我从睡梦中吵醒。我好心烦,现在城市的鸟儿已快要被赶尽杀绝,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鸟胡鸣乱叫。我起床,只见邻居家高大的梧桐树上站着七、八只黑色的鸟,互相跳跃争斗着,发出刺耳的尖鸣。

       好象是人们平时说的乌鸦,一丝不祥掠过我的心头。

          邻居家的院子比较小,梧桐树长的又硕大,所以有一半的枝杈延伸到我家院落。而那几只鸟又偏偏站在朝向我家的方向。我愤怒,从地上捡起一个瓦片,奋力朝它们掷去,短暂的飞走,引来更多更长的嘶鸣。

我好累,象长途奔驰的马儿,嘎然停下; 我心好疼,心底好象瓦片划破水面引起的荡漾。我无力地蹲在了地上。

  母亲又打来了电话,父亲病重了!
  我火速地喊上了外面卫生室里的老中医——保忠叔!赶到了父母家。
  只见父亲平躺在床上,目光痴呆,大张着嘴,深深短促地呼吸着。保忠叔稳重地拿出手电筒照了照他的眼睛,又拿出听诊器在他胸口移动了一会,最后拿出血压仪。我急忙从被下轻轻拉出父亲枯瘦如柴的胳膊,他的手已变为紫红色,保忠叔说那是因为缺氧造成的。
测完血压, 保忠叔慢慢地收拾着血压仪,没有说一个字。我猛地扯住他的胳膊,大声地问:“我父亲会有危险吗?”
“你看到吗?他现在大张着嘴是用下额骨呼吸,他已测不到血压了,随时都有可能断气。”保忠叔平静地说。
“不!不会是这样的。。。。。。”我疯狂地叫着。
“快送医院吧,能撑多长是多长。。。。。。。”我听到了保忠叔对母亲的低语,我听到了母亲的低声呜泣。
  我慌乱中匆忙拔打了120。

  病房里,父亲被输上了氧,打上了吊瓶。父亲仍是大张着嘴,深深短促地呼吸着,医生说:“不好治了,病的太久,内耗太严重了,各器官都已衰竭。”

  妹妹来了,妹夫来了,哥哥来了,嫂子也来了。

 嫂子对大家说:“按我们这里的风俗,老人还有口气就应断气在家中,否则对整个家庭都不好。还是回家吧!”我不懂什么风俗,我无言。
  哥哥把我拉到病房外,低声说:“你嫂子已让人给院长打了电话,我们听主治医师的好吗?”
  “如果这样回家了,不是在家瞪着眼看着父亲老去吗?我们的心以后能安宁吗?”
   “你这样说,我不管了,免得以后落话柄,你们拿主意吧。”哥哥蹲到了一边。
   我双眼噙满泪水来到父亲病床前,父亲的呼吸比刚才更短促了,可看到了我,双眼牢牢地盯着我,好象有满腹的话儿要说,我不知他想说什么?现在回忆起来也只能是猜了,也许是想让我照顾好已孤单无伴的母亲; 也许是想让我照顾好,他平时最疼爱的我的两个双胞胎儿子——他的两个小孙子;也许是想回到他亲手建造的,我现在居住的老房。也许是想让我永远做一个好人,做一个平凡的人。这是他平生对我的要求。
  父亲在久久注视我的眼光中,流出了两行泪,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父亲的泪水,我今生不会再忘记这泪水,这是他对我的叮咛,这是他对我的鞭策。
  主治医师来了,他用和蔼的话语说的还是那老一套:什么年龄大了,病的久了,在这治与在家治一样等等。
    我无语!只听到母亲说:“我们还是回家吧。”
 众人手忙脚乱地携着氧气袋,带着输液瓶,把父亲抬到哥哥和嫂子早已准备好的车上。
    叔叔们来了,邻居们来了。
 我把我住的一间堂屋收拾打扫干净,只放了一张木床,父亲被放在了那张床上。可他的呼吸已断断续续,我母亲坐在床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我妹妹大声呼喊着,哭泣着。
邻居们指手划脚地议论着,该穿寿衣了。
         有一位邻居把我拉到院中说:“你去喊你慧玲姨,她在这方面懂。”
      我敲开了慧玲姨家的门,她刚一开门,我就跪倒在她面前哭泣着说:“姨,我父亲快不行了,你看看去吧。”
       慧玲姨在我父亲前面迈着四方步转了转,又靠近他的脸看了看,然后郑重地说:“额头的皱纹已舒展开了,已舒展开了。。。。。。。”说着话走出门去,加入到院子里邻居的议论之中。
       母亲扯着我上衣的袖子说:“看!你父亲开始流泪了,看来是不行了。”真的,我父亲泪如泉涌,我急忙用毛巾去擦,可泪太多了,总是擦不干净。父亲止住了流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长长的吐出,表情恢复了平静,头扭向了一边,停止了呼吸。
       父亲走了,带走了他70年来正直诚实做人的品德; 父亲走了,带走了他那一辈人最看重的名誉、名声和名节; 父亲走了,带走了70年来世事的磨难,带走了他70年中生活的艰辛,带走了他所有的痛苦和快乐。带着他对这个世界深深的卷恋,不情愿的走了,不然临终前他不会流那么多的泪,我不知是不是每个人临终前都会这样落泪。
        大声的呼喊,大声的哭泣,被叔叔们喝住:“谁都不能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赶快穿衣,过一会就穿不上了。”又是一阵的手忙脚乱,新买来的寿衣总算给父亲穿上,还是深兰色的崭新的中山装。
邻居们陆续地进来,那个大娘说:“让他的嘴里含一个铜钱,用一根线挂在耳朵上。” 这个叔说:“别忘了让他手里握一个金元宝,上路了好有钱花。”站在门口的一个性格直爽的大姨说:“唉,多好的一个人呀,真可惜!现地给他再好的打扮,还不如生前给他捧一碗凉水呀!”
 
       一切收拾妥当,邻居秀荣姨大声说:“孩子们!你们现在跪下好好的哭吧!”
       围着灵床,男在东,女在西,妹夫在门外,我们兄弟妯娌六人放声大哭起来。男的低沉的呜、呜声; 女的尖细的边说边哭的拍地声,划破落幕不久的夜空中。
哭了好一阵,我和哥哥的哭声变成了低嚎。
      妯娌两人开始的大声哭泣,已变为了象蚊子哼。
      外面妹夫除了开始时的干吼几声,早已不见了影踪。
      只有妹妹声嘶力竭凄惨的痛哭声仍震憾着每个人的心。
     邻居们上前劝:“别哭了,再哭他也不能回来。活着他也没有受苦,好好把他送走就行了。”
     妯娌两人见有人来劝,及时停止了哭声; 我和哥哥又干吼几声; 唯有妹妹仍哭个不停,邻居又上前几个人去拉去劝,妹妹才缓缓止住了哭声。
 

  夜已深,报丧的已安排出去,邻居朋友都已散去。只有我们五人默默地守着灵床。
      静!屋内是疼彻心扉的静!
      黑!屋外是不可琢磨的黑!
     我跪在床前,看着身体已僵硬的父亲,眼泪总是在眼眶内打转。这间屋曾留下父亲中年时许许多多的音容笑貌和谆谆教悔:做一个好人!做一个平凡的人!父亲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生活俭朴,诚信待人,勤勤恳恳,工作几十年如一日。
     父亲一生最大的炫耀是:一辈子没有写过一份检讨!
      父亲一生最大有骄傲是:年年被评为先进工作者!
     这间屋的两边曾挂满了父亲的奖状,父亲会经常站在那金光闪闪的奖状前仔细的瞧,然后是独自一人会心的笑。
      父亲退休了,父亲搬走了。他一生珍惜的东西,如今我却不知散落在何方。也许在角落,也许在床底,也许在柜子里。但不管在哪里,那些奖状已印在了我的心底,我现在已学会了珍惜!
   
       天亮了,各路亲戚和朋友纷纷来吊唁。父亲单位的人也来了,他们写悼词来征求我们的意见。我说:“其它的你们看着写吧,只要加上这几句就行了,写上我父亲是一个平凡的人,一个好人,一个年年被评为先进工作者的人就行了。”
        五天很快的过去,父亲要出门了,一大早,院里院外站满了前来送葬的亲戚、朋友和邻居。父亲的灵柩在儿女们撕心扯肺震耳的哭声中,在众人无限缅怀的目光中,被送上了灵车,缓缓地开往了青山绿水苍松翠柏的万寿陵。
    父亲走了,化为一股青烟永远的走了!愿万寿陵优美的风风水水、清清绿绿给他带来好运,我想:他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一定会有好报!
      我手捧父亲的遗像,坐在归家的车上,我仿佛听到了一声声婴儿的啼哭。如果人真的会转世,我希望父亲来世生在一个和谐、温馨、环境优美的家中。
      这是我所盼望的!也是大家所希望的!

编辑: 刘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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