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儿子的病还要花不少钱，刘女士一筹莫展。记者张刚 摄

　　刘女士欲把6个月大的小儿子卖掉为大儿子治病

　　“卖小儿子，救大儿子……”8月28日上午，一名妇女怀抱婴儿，坐在千佛山北门附近，旁边摆着“卖儿子”的招牌，引来不少游客侧目。妇女名叫刘淑贵，她打算卖掉6个月大的小儿子，以此换钱给患有白血病无钱医治的10岁儿子治病。

　　【晴天霹雳】

　　儿子突然患白血病

　　刘淑贵是临沂市沂南县人，平时和丈夫刘立功以打工务农为生。2012年，夫妻俩的大女儿16岁，7岁的儿子刘金辉也上了二年级，“金辉写字是全班最好看的，画画也很好，经常受到老师表扬，在学校里展览。”

　　然而，不幸也在那一年降临。“那年9月，我发现金辉肚子鼓鼓的，脸色发黄，突然瘦了不少。”刘淑贵意识到不对劲，带孩子去看病，“辗转到了济南，最后齐鲁医院诊断是慢性粒细胞白血病。”

　　刘淑贵回忆，当时医生说，想给儿子治病需要花七八十万元，得到北京救治，且存活的几率并不大。对于他们一家来说，七八十万是个天文数字，“医生说到晚期了，我心里怕极了。可我们实在凑不出那么多钱，只能带着孩子回家。”

　　回家后，刘淑贵没有放弃，四处给儿子抓草药，一晃过了近三年。“只要吃了药，金辉肚子就不肿了，病情好像轻一点，但一停药，立刻发作。”她说，平时金辉的爸爸靠打工赚钱，每天能挣100多元，全部用做金辉的药费，“每个月吃药得花8000多，私人诊所新农合没法报销，家底慢慢掏空了。”

　　【毅然决然】

　　44岁母亲冒险选择再孕

　　一边给孩子吃中药，刘淑贵一边打听根治的法子。2014年，她偶然间得知，可以用脐带血救儿子的命。

　　然而，那一年，刘淑贵已经44岁，有过两个孩子的她早就做了结扎术。“我问了大夫，脐带血作为辅助治疗可以巩固治疗，还能增大骨髓移植手术的成功率。我们两口子商量着，再要一个孩子。”

　　作为44岁的高龄产妇，刘淑贵可能面临诸多并发症，且胎儿患病的风险也大大增加。“冒着生命危险，当时就盼着把金辉的病治好，想着有了脐带血，孩子就有了救命稻草。”看着肚子一天天变大，她觉得希望就在眼前。

　　今年2月22日，刘淑贵顺利产下小儿子，取名发强。新生命降临，一家人沉浸在喜悦中，但刘淑贵心里还是惦记着，早点用发强的脐带血去救金辉的命。

　　【再陷绝望】

　　兄弟俩脐血配型失败

　　然而，这一次幸运并未眷顾这个家庭。5月，发强的脐带血与金辉配型失败。“我一下子傻眼了，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刘淑贵说，发强的到来让她很幸福，但眼看着金辉再次失去希望，她心如刀绞。

　　不甘心的刘淑贵再次带着金辉到济南求医，千佛山医院血液科大夫告诉她，可以用父母的造血干细胞移植，“金辉和他爸的配型成功了，医生说可以手术。”

　　手术能救命，但至少20万元的入仓费难倒了一家人。“前几年金辉吃药已经花光了所有积蓄，我们只能找亲戚朋友挨家挨户借。”用了一周时间，一家人凑齐了押金。

　　【雪上加霜】

　　骨髓移植后感染，入不敷出

　　8月20日，父亲刘立功顺利捐髓救子，但他只休息了不到两天。“移植之后两三天，我们刚松了口气，金辉突然感染了，咳嗽，脾化脓，治疗费又高了不少。”刘淑贵说，每天的治疗费少则五六千元，多则8000多元，“金辉有新农合，出院回老家能报销40%，可他用的很多药是进口的，不能报销。”

　　“最近医生护士提醒我们好几次，该交钱了。”刘淑贵试着找亲朋再借点钱，可她发现，有的亲戚已经不肯接她的电话了。截止到8月28日，金辉的卡内只剩不到2万元，“这点钱两三天就没了。”

　　28日中午，金辉躺在层流病房里，看上去很虚弱。刘立功在里面照料儿子的生活起居，年近50岁的他既为长子的病情着急，又想念着层流病房外的小儿子。

　　【无奈抉择】

　　“卖小儿子，救大儿子”

　　隔着玻璃看着病房里的金辉，刘淑贵止不住流眼泪，她想了个主意，“让别人抱养这个小的，我们才能救他哥哥。”

　　27日上午，她一手抱着发强，一手拿着一块牌子，走到一公里外的千佛山正门，坐在路边。牌子上醒目的“卖小儿子，救大儿子”引得不少路人和游客驻足，整整一上午，共有两个好心人帮助刘淑贵，一个人给了她20元钱，另一个人给了她10元钱。

　　中午，刘淑贵赶回医院看了看金辉，又匆匆回到千佛山北门，这次她遇到一位自称是济南莆田商会的人，这位善心人给了她500元钱，买了果篮专程到医院看望了金辉，又给了金辉500元，还建议她写个申请书，将帮她捐款。

　　28日上午，刘淑贵坐在千佛山附近欲卖儿子。“这一上午，好心人给了三四张百元钞，还有些零钱。但凡有一点办法，我也不想这样。”刘淑贵坐在路边，怀里紧紧抱着发强。

　　“医生说，现在孩子的病情一天比一天有起色，但后续治疗还得至少10万元。”刘淑贵说，一家人暂时没有经济来源，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声音

　　一个母亲的内心挣扎：“送走发强，他再也见不着我了”

　　是不是大儿子比小儿子更重要?刘淑贵摇摇头。“我也怕把发强饿死。我心里着急，奶水不足，他吃不饱。”刘淑贵买来5元一包的饼干，泡了喂给6个月大的发强，“他不爱吃，吃一口哭一口，几乎吃不下。”午餐时，刘淑贵给发强吃个鸡蛋，算补充营养。

　　“我也知道卖孩子犯法，可是一想到金辉快没钱继续治了，我的心就疼。抱着发强出去两天，感觉他比以前更粘着我了，难道他这么小也明白事儿?”刘淑贵说，她急得睡不着，夜里偶尔想到发强去了别人家，急出一身汗，“手心手背都是肉，发强去别人家能吃饱了，可再也见不着我了。金辉要是知道我把发强送走了，准得埋怨我。”

　　真舍得让别人抱走发强吗?“没想过这一点。”刘淑贵再次哭了起来，把孩子往怀里使劲搂了楼。在现场，有人对刘淑贵议论纷纷。“很显然是在炒作，她应该是想借此引起爱心人士的注意。”但大部分市民认为，母亲卖儿是噱头，救儿却是真。

　　观察

　　“卖小儿救大儿”背后的救助困境

　　都说孩子是妈妈的心头肉，卖子，是要忍受多大的痛才能下的决定?然而，这样的新闻事实上并非个例。2014年12月，青岛街头一母亲为救白血病女儿欲卖儿子;2014年4月，武汉街头一老太为救白血病儿子欲卖孙子;2010年11月，株洲街头一父亲为救白血病女儿欲卖儿子……

　　为什么要靠卖孩子来救治?没钱治病，只能出此下策，这是父母无奈的回答，医疗费似乎成了迈不过去的坎。

　　中国公益研究院副院长高华俊接受媒体采访时说，基本医保、大病医保、医疗救助，儿童患大病，貌似保障不少，然而“从实际情况看，根据测算，大病孩子的实际报销比例在25%—45%左右。费用超过封顶线，实际报销比例会进一步降低。”医保报销要受医疗费用高低、医保目录、封顶线等因素影响。

　　辽宁省社科院博士闫琳琳在今年接受《中国青年报》的采访时建议，在医保体系中设立一个儿童大病专项医保，通过社会救助基金以及政府合作商业保险等形式进行补贴，从而能减少家庭放弃治疗现象。

　　社会慈善力量和商业保险的介入，加上医保体系的改革，或能减轻大病儿童家庭沉重的经济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