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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龙帅在震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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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5月14日15名空降兵从4999米的高空向茂县震区跳下︵资料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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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伍后在家中的郭龙帅 |
"地震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一年的事实证明震区人民是坚强的，在全国人民的支援下，祝愿震区人民以后的生活能像我家乡的牡丹花一样美好，我期待以后还有机会再去战斗过的地方看一看，再尝一尝那里的红樱桃。"
西马垓村是菏泽市牡丹区都司镇一个普通的村庄，今年28岁的郭龙帅2008年11月从部队退伍后，便回到了这个他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和父母一起过着平静的生活。
当时间拨回到2008年5月14日11时47分，此时，距离汶川地震发生已有45 个小时，与汶川相邻的茂县与外界失去联系也已45个小时。
与32年前发生在唐山的那场等级相同的大地震相比，茂县的救援显得极其艰难。地处山区、平均海拔4000多米的茂县，道路一旦损毁，空中通道就成为唯一的生命线。在这个地震后与外界的通信、交通完全中断的重震区，“孤岛”里的情况如何，谁也说不清楚，唯一的选择就是依靠空降兵伞降勘察灾情，建立联系。
正是在这样的严峻形势下，我军15名空降兵从四川地震震区4999米的高空奋不顾身地向茂县跳下。这是一次“自杀式”的伞降，是在无气象资料、无地面标识、无指挥引导的“三无”条件下从4999米高度实施伞降，在世界军事航空史上前所未有。
在这些日后被全国媒体和网友誉为“十五勇士”的空降兵中，第十一个从高空中奋勇跳下的，正是西马垓村民眼中熟悉的大男孩郭龙帅。
5月12日，本报记者来到西马垓行政村，独家采访了在抗震救灾中荣立二等功、现已退伍在家的“十五勇士”之一郭龙帅。
我现在是名保安
在西马垓行政村，记者看到郭龙帅的家人住的还是20年前建的房子，生活十分俭朴，家里几乎没有什么值钱的家具和电器。
因为服役期满，2008年11月，郭龙帅从部队退伍回家。在民政部门办理了报到手续后，他便去了菏泽一家驾校学习起了驾驶技术。“我与一家保安公司谈好了，先去干段时间的保安工作，再听从退伍安置办的安排吧。”
郭龙帅的母亲张香莲告诉记者，龙帅是自己最小的一个孩子，1981年出生，2000年12月入伍。
凭借出色的训练成绩、过硬的技术本领，郭龙帅2005年3月被调入空降兵某大队，抗震救灾前任空降兵某大队七连班长，空军二级士官军衔。
郭龙帅参加伞降救灾，事先家里人并不知情。他给记者的解释是，因为任务比较突然，直到14日清晨才确定了执行跳伞；同时也是怕父母担心。
虽然过去了一年的时间，张香莲对记者说起儿子跳伞一事，仍然禁不住流泪。她告诉记者，家人知道龙帅去震区执行任务还是听邻居说的，在看新闻时听到了龙帅的名字。又过了两天，村里人在电视上看到龙帅的画面，龙帅的父母才赶紧给他打电话，手机无法接通，再打，还是无法接通，电话打了无数次，还是接不通，哥哥发出的几条短信也没有收到回复。5天之后，家里人才和郭龙帅联系上，那时他们刚刚完成任务。
电话接通的那一刹那，父亲郭兴旺泪流满面地告诉儿子：“好样的，你要多为震区做贡献。”母亲接过电话问，你也去跳伞了？他说是。郭龙帅告诉母亲，你们不要挂念，没有任何危险。其实，在跳下去之前，他和队友都做好了牺牲的心理准备。“说真的，没想到我们15个人都活了下来，当时甚至觉得即使可以活下来两人也要去完成任务。”
不是遗书是请战书
郭龙帅告诉记者，地震发生时，自己正参加全军特种兵比武集训。12日晚11时左右，部队接到命令，要求赶赴四川。经过一晚上的动员准备，他和战友们13日早晨6点飞抵成都。
“按照救灾总指挥部的安排，13日就应该在茂县上空实施伞降。”龙帅清晰地回忆道，“ 当时原计划是空降100多名战士下去，执行包括侦察、救援等任务，而我们这些后来所谓的勇士开始并没有跳伞任务，只是作为教员帮助、指导百余名战士完成跳伞，然后随飞机返航执行其他任务。飞机飞抵茂县上空时，由于海拔太高、天气条件恶劣，舱门甚至都结了冰，虽然采取了倒热水等措施，也没能打开。飞机在上空盘旋多次，也未找到合适的伞降时机。最后，在向指挥部汇报后选择了返航。”
郭龙帅说，13日晚上，指挥部制定了两套方案：如果天气允许，将继续由100多名战士执行跳伞任务；否则，将由15名专业技术骨干执行跳伞，去完成侦察、引导任务。考虑到原定的伞形不适宜恶劣气候条件下的空降，部队紧急从湖北驻地运来了更适合的“翼伞”。
一听到首批只有15人参与跳伞，大家都争着去震区。于是，一份接一份的“请战书”交到了指挥部门。不过，至于哪15个人是最终的名单，前一天晚上大家都不知道。直到第二天集合被点到的15名勇士才知道，自己“请战”成功了！
当记者问起当时媒体报道中“跳伞前留下遗书”的事情，郭龙帅笑着告诉记者：“以前说我们出发前写了‘遗书’，其实就是这些‘请战书’而已，并不是什么‘遗书’。”
4999米，不怕
常年浓雾弥漫的茂县平均海拔4000多米，空气中含氧量只有海平面的一半，是伞兵空降的“ 死亡地带”。2008年5月14日，距地震发生快40个小时了，地面部队已经进入了震中汶川，但茂县仍无音信。时间再也耽搁不起了。
11时左右，雨停了，云却没有散，飞机仍是在云里穿行。11时30分，飞机飞临茂县上空，开始盘旋。
由于采取了加压加温等措施，机舱门得以顺利打开。11时47分，飞机进入了云缝，遮蔽的云层打开了，几乎被地震夷为平地的茂县第一次出现在视野之中。机会稍纵即逝。
随着三声“跳！跳！跳！”这一空降兵标准的跳伞指令，15名勇士在“三无”条件下，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按照体重的高低，我是第11个跳下去的。”郭龙帅记得，自己在跳出机舱后还出了点小麻烦。“刚出机舱，可能是由于气压等原因，降落伞使用的自动开伞器便提前打开了。”不过，郭龙帅迅速镇定了下来，凭借良好的技术实现了安全着陆。
刚出舱门，郭龙帅的第一感觉是“冷”。由于海拔过高，一侧就是雪山，寒风扑面而来，吹得手都发麻。当时的温度在零度以下，而他和队友们只穿了一套迷彩服。
在记者问到跳出机舱后怕不怕的问题时，郭龙帅给出的回答是：“不怕，因为当时没有时间去害怕。”不过在当高度降低、能见度加大后，他很吃惊，“不但山高，而且岷江水流速度非常快，房屋也比较多，一旦着陆在任何一个这样的地方，后果不堪设想。”
“随着高度的降低，地面的情况看得越来越清楚。很多房子倒塌，那里的群众全部躲在了外面，街道上、广场上……”
“我在下降过程中就看见许多百姓追着我的降落伞奔跑，向着空中挥手、高喊。”说到这里，龙帅显得有些激动。自己落地后马上就被几十名群众围了起来，拉着自己的手、胳膊、衣服，热泪盈眶地高喊着“救星来了，解放军来了”，甚至扑在自己身上号啕大哭。“我记得还有一个差不多10岁大的小男孩，拿着自己剩下的半瓶水给我递了过来。”
当天下午，郭龙帅和战友找来石头和石灰粉，设置标记，迅速在江边开辟出空降场，引导运送物资的直升机降落。
还想吃茂县的樱桃
2008年5月15日，按照上级命令，小分队开始向汶川方向行进，及时向后方传递当地受灾的情况，引导救灾直升机降落。
伞降时他们每人负重20多公斤，带5部电台、两部卫星电话，却只给自己带了两份伞兵干粮。“我们平时训练是每天吃3份干粮，而这次两份干粮我们坚持了7天6夜。”
“当时正是当地樱桃丰收的季节。”郭龙帅说，在从茂县到汶川的路上，有很多寻亲的群众。由于食物短缺，路边的村民就用捡来的树枝烧水，用樱桃无偿招待过路的人。但觉得这些群众的樱桃也不多，郭龙帅和队友多次谢绝了村民的好意。只是在引导直升机将救灾物资送达后，他们才吃了几颗村民硬送到嘴边的樱桃。
7天6夜，两份伞兵干粮，郭龙帅翻越了4座海拔3000米以上的山峰，徒步急行军220公里，总行程超过1000公里，先后在7个乡55个村庄侦察灾情，向上级报告重要灾情30多批次，他们沿途开辟直升机起降点12个，引导直升机十多个架次，营救和疏散被困群众 1000余人，给1000多名被困游客的家人报告平安……
采访结束时，郭龙帅特意委托本报记者向震区人民表达自己的牵挂和祝福：“地震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一年的事实证明震区人民是坚强的，在全国人民的支援下，祝愿震区人民以后的生活能像我家乡的牡丹花一样美好，我期待以后还有机会再去战斗过的地方看一看，再尝一尝那里的红樱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