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个征文主题时,我的眼前晃动着一个身影,一张笑脸。那么富有朝气的身躯,那么充满灵秀的一张笑脸,已经在很多年前的一个下午随风而逝,化作了一朵白云,飘在我的梦里。
那是一个晴朗的冬日,阳光明媚,天气极好,午饭后,我和梅一起去县城看一个住院的同事。去时,风平浪静。回的时候,车到中途,和一醉鬼开的装满甘蔗的货车相撞,不偏不倚,货车撞在了客车的中段,而中段恰是我和梅座的位子。记得当时我们手挽手,肩并肩坐着,聊得正欢。货车是从另一条道上冲过来的,冲过来时,我们正低首浅笑。醒来的时候却已是阴阳相隔,物是人非。
我年青的友人梅,就在这样一个温暖如春的冬日悄然远去,去了遥远的他乡,成了我今生心里无法释怀的痛。那年,她二十五岁,花一样的年龄和容貌,正在享受恋爱的幸福,然而一切美好的憧憬在那沉闷地一声撞击后,追随着梅一起去了天国,从此,天国的路上多了一缕芳魂,久久不肯散去。
梅,我没有看到你远去时的面容,留在我忆里的只有你的笑语和我们间的友谊。
梅,可记否,我们的第一次相见?因为婚姻,我远调到小城,第一天去报到,跨进办公室,主任热情地介绍我时,看见我羞红的脸,你悄悄地走过来,轻轻地拉着我的手,微笑。我们成了好朋友后,你带着我走在小城的大街小巷,品尝美食,挑选新衣,教我说当地方言,让我没有身在异乡的陌生,很快地融入新的工作环境里。
梅,可记否,我们的第二次共事?那时,我们分开已经有好几年了。那年春节后,行里人事调整,你为了给我一个惊喜,不曾透露半点信息,只是风尘仆仆地赶来报到,相见时,我们乐得跳起来,看得同事们莫明其妙。再次共事,我们开心极了,工作配合默契,休息时一起回家,你骑着小巧的摩托车,我坐在后面,一路上洒下多少欢声笑语。遇上天气不好时,我们就乘车,我在站台边等,你在车上张望,看到我便放开嗓子喊,引得一车的人跟着看。
梅,我曾在你的遗物中留下过一支钢笔,记账的时候,握着它,感觉你仍在办公室,坐在我对面,陪着我加班。不想在一次休假回来后,它却不见了,同事说,借给客户签字时带走了。笔的丢失成了我今生的遗憾,幸好还有一张我们曾经的合影,一直珍藏在相册里,是任何人都不可能再带走的。我一直用心保留着它,当我想你的时候,当你的音容在我的记忆里模糊的时候,打开它,所有的记忆又清晰如镜,伴着春天的淡淡花香,萦绕于怀。
梅,太多的记忆涌上心头,每每想起这些,我的泪水就哗哗地往下落。梅,自你走后,我常一人独行在那条公路上,走着走着,就仿佛听见你的身影;守望在站台时,看见远远开过的车,多希望有你欢快地声音唤我。我知道,这些都已经成为记忆里的痛,深深地刻在心底,梅,只因你已经远行,去了遥遥的他乡,你的他乡太远,我们今生只能梦中相见。
梅,在这草长莺飞的季节,我剪断手中的风筝线,一任它随风而去,愿它能读懂我写在上面的话,带给你人世间深情的问候:梅,你在他乡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