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母亲:
见信安好!
前几天您打电话过来,说的第一句话是还有钱用吗?您总是担心我们兄弟在学校没有钱用,即使自己过得再艰辛,也不想苦孩子。我记得,2006年夏天,高考后去浙江看望阔别多年的您和父亲。当时,您左手正拿着一个干巴巴的馒头,右手紧紧地扭着水龙头,弯着腰,嘴对准着水龙头喝水。您见到我显然有点不知所措,顿时,脸上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惊慌,您连忙解释道,馒头干得要死,没水冲冲,根本没法咽下去。
“孩子,让妈看看你。几年没见你了,高了,高多了,还是那么瘦,吃到哪里了。”您有意转移话题,把剩下的半个馒头咽了下去。我望着背稍微佝偻的您,头上已有些许白发,额头的皱纹也显而易见,您老了,我突然感觉您老了。我放下行李,借口到卫生间去一趟,还没来得及关门就哭了起来。这就是我的母亲,我亲爱的母亲。您的老去如此突然,猝不及防的,毫无预告的。
也就五年前的夏天。一个阳光温暖的晴天,我穿着您亲手做的布鞋奔跑在回家的山路上。当我将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递给病榻上的您时,您笑了,过后又哭了,您又是哭又是笑的。
那年夏天,重病缠身、体质虚弱的您,为了两个儿子天文数字的学费,丢弃了肩膀上那根担了几十年的扁担,狠着心,掉着泪,咬紧牙关,拖着患病的身体来到了一个遥远而陌生的城市。那次,您第一次坐火车,您缩绻在车厢的一个角落里,忍着病魔带来的一阵阵绞心般的疼痛度过了漫长的16小时20分。您哭了,能不哭吗?您扑在父亲肩膀上哭着、喊着。您的哭喊声应着火车敲打铁轨的声音,您闹着要回去,您想去那个陌生的城市,您要回到那个自己熟悉的村子——因为身体的疼痛,而更重要的是惦记家里两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孩子。但火车却一直使劲地往前开着,似乎没有尽头……
几年来,您每天埋头在机器前,天天啃着馒头过日子。工厂里,没有丝毫的阳光射入有的只是暗淡的光线,没有新鲜的空气有的只是混杂的臭气,没有安静的环境有的只是吵杂的机器声。病痛给您带来的疼痛同刺耳的机器声肆无忌惮地连成一片,疯狂地上演,愈演愈烈。但——,您都忍受着,咬紧牙关忍着。您一想到学校读书的儿子,大儿子读大学,小儿子过一年也读大学了,您心里总是充满阳光的,甜蜜蜜的,脸上总是挂着无法形容的喜悦,您打起精神来,干起活来总是带劲的。岁月流年,一根根白发不知不觉地爬上了您的头上,丝丝缕缕的皱纹布满了您的额头,一个个颗大的茧子雕刻着您憔悴的手。
母亲,我知道,不管我用什么言语也无法表达对您的爱,用任何行为也不足回报您给予的一切。我只能以您为生活的动力,一路向前,风雨兼程,并您祝愿远方的您一切安好!
您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