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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终点站

来源: 大众网 作者: 姜钦峰 2009-05-16 17:58:00


 
    永远无法忘记,我在北京做义工的那段日子。
    那是一家临终关怀医院,顾名思义,在那里住院的人都被医生判了死刑。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当我第一次踏进医院大门时,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忐忑。身临其境,我才发现,先前的担心原是多余的。院里住的大多是古稀老人,医院更像一个幼儿园大班,每天都热闹非凡,我们的任务就是陪老人们一起玩,哄他们开心。
    记忆中,印象最深的是一位老奶奶,尤其可爱。
    老奶奶七十多岁,满头银丝,肺癌晚期加上脑溢血,已经让她丧失了正常的智力。情绪好的时候,她就一个人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发,很乖的样子。第一次陪老奶奶,我正给她削苹果,她忽然大哭大闹起来,大声嚷嚷着“要到公主坟下车”。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我被弄得哭笑不得,只好耐心地哄她,可她像个顽皮任性的小孩子,无论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
    护士闻声赶来,见我面红耳赤,狼狈不堪的样子,吃吃地笑了,说,她每天都要去公主坟的,风雨无阻,有时半夜想起来还要去一趟呢,你就带她去公主坟吧。我先是一愣,旋即醒悟,于是我用轮椅推着她出去,在走廊里来回转了一圈,然后大声说,公主坟到了,下车吧。还真管用,老人一听公主坟到了,立即喜笑颜开,再也不哭闹了。
    回单位,我和同事们谈起那位老奶奶,大家都笑了,老人真有趣,怎么非要到公主坟下车呢,换个地方不行吗?我开玩笑说,也许那是老人和初恋情人约会的地方吧,众人竟一致赞同,说言之有理。其实,我哪知道真正的原因呢,像她那样的思维,又不能以常理推断。管他呢,只要能哄老人开心就好,哪怕她想去欧洲七日游,也不难办到啊。以后,每次我去看老奶奶时,都要推着她“到公主坟下车”。
    又一个周末,当我到医院时,没看到老奶奶,她的房间里多了几个陌生人,眼睛红红的,正在整理物品。他们是老人的家属,得知我是义工,握着我的手再三道谢,说老人昨晚安详地走了。伤感之余,我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忍不住问,老人生前为何每天都吵着要到公主坟下车啊?一个中年女人眼泪刷地就下来了,哽咽着说,我妈是个一辈子都闲不住的人,在她生病之前,每天都要到公主坟接送上小学的孙女。
    忽然间,心像被什么狠狠地揪了一下,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出来。
    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为家庭亲人奔波忙碌一生,即使在生命的最后一程,疾病几乎夺走了她的一切,却夺不走那份永恒的亲情!
 

编辑: 刘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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