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要到了,心生便想起我那长眠在黄土中的父亲,不由得心中生起一种牵挂,一种思念,一种责任。这也并不奇怪,每年清明节我都会有这样的情愫,心中不由得盘算着什么时间去为父亲扫墓上坟的事来。于是就抽空去了离家百里之遥父亲的墓地。
我坐在车上,任思绪在我脑海里流淌。父亲在我生下来6个月就殁了,那时我并不知道失去父爱心有多痛,不知道父亲离开我有多不舍,我想像得出那时在我父亲咽气、躺在灵堂上甚至入殓时,我还是该哭就哭、该笑就笑的襁褓中的婴儿,仿佛一切与我无关。渐渐长大后我才知道什么叫死亡的可怕,失去亲人的悲泣,也从我母亲的泪水中领悟出失去亲人的痛苦。虽然父亲扶养我是短暂的,父亲的音容笑貌在我的记忆中没有一点点痕迹,但我常听母亲说父亲是爱我的。在我呱呱落地时,父亲跑前忙后,乐得一天没吃上饭也没觉得饿。在那经济匮乏的年代,父亲为我能穿上一件小小的条绒上衣,他不知多少次起早贪黑用丫笼(一种用竹片编织用来捕捉黄鳝的工具)捕捉黄鳝上街去卖钱……。
下车后,我便打电话让四叔备好两把铁揪在墓地等我,因为还有三四里路的羊肠小道不通车,我只得徒步走到墓地。到了墓地,心中一抹忧伤悄然而至。
父亲的墓地在一条废旧的河边上,是一座土冢,和旁边用水泥钢筋建筑的带着翘檐的墓有点极不相称。其实,并不是我不想为父亲建上像他“邻居”这么漂亮的“房子”,我总觉得还是用泥土好,不是有句俗话叫入土为安吗,何况每次清明去祭拜至少还能替父亲做点事情,为他的坟上清除一些枯草杂枝,填上一抔新土,搬上一个新的坟头。
父亲的坟上长了不少蒺藜和几棵樟树,我用铁锹小心翼翼地将蒺藜铲去,还是不小心还是被“咬”了一口,鲜血直流,可我一点不觉得痛,依然掏出身上挂的水果刀修理坟上的树条。然后跑到好远弄了些新土填在父新的坟上,到地里移了几棵不知名的小花栽在父亲的坟前,用塑料袋到河边盛点水浇在花上,花儿在阳光的映射下显得格外鲜艳,花朵上的小水珠晶莹剔透,我想父亲在九泉之下看到这花肯定会高兴的。
父亲的墓碑显然有些陈旧,那是10多年前我请叔叔用水泥浇铸而成的,我从包里拿出一块抹布,到河边浸上水,一脸凝重地为擦去墓碑上一年来的灰尘,然后用毛笔沾上油漆在墓碑上将淡去的碑文描红。并我觉得唯有这样才能了却我心中对父亲的追念之情。
然后,我便从袋中拿出一捆黄纸,点燃后我很想叫一声爸爸,可我始终没有叫出口,因为爸爸这个词对我来说有太多的陌生,我只按孩子的称呼,告知父亲:儿子来看你了,叫父亲将钱拿去。说这话时,我分明感到喉咙里有些哽咽。
黄色的纸在火光中渐渐地变成灰黑色,有风轻轻吹过,轻柔的纸变成碎片顿时飘散起来,有的落在我的头上,有的落在我的身上。我不停地用棍子将纸弄得逢松些,尽量让纸燃尽,据老人说只有将纸燃尽,在阴间的亲人才能拿到钱。我知道,这虽不是真的,但我还是相信的。
纸焰逐渐燃尽,变得忽明忽暗,我在心里在默默祷告,希望父亲在那边能过得幸福快乐。
其实我的父亲并不是染病死的,听母亲说而是在一次学校勤工俭学干活他在船帮上跌伤的,回来后就吐血,加之那时家庭贫困,生活条件艰苦,又无钱医治,当时父亲并没在意,久拖成大病而逝。要是现在也不可能命丧黄泉的。
放眼望去,在父亲的坟墓的周围,不远处田地里,麦苗菁菁,油菜染锦,蜂蝶飞舞,几棵槐树上,鸟儿喳喳……这些生灵仿佛给凄凉的墓地带来逢勃生机。我想,父亲在这里由它们陪伴,一定不会寂寞的。突然,一只喜鹊落在槐树技上喳喳地叫个不停,仿佛告知地下的亲人,有亲人来看他们了!
清明时节,人们吊古怀今,不由得让人感慨万千,想想父亲若是健在,也该有七十高龄了,也该是儿子尽孝心的时候。面对逝去的亲人,活着的我们,应该倍感孝心的弥足珍贵,好好地尽着自已的一份孝道,让生于斯、长于斯的人们心中对逝者少留点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