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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樱桃花开

来源: 大众网 作者: 乐祥涛 2009-06-01 17:22:00

 

 

                                                                                                 

近日,一位搞摄影的老师拿来了一组刚拍到的樱桃花盛开的照片给我,我一下被画面上那灿烂的樱桃花吸引了。看着看着,那樱桃花竟看成了一张慈祥的笑脸,那笑脸分明是表奶留下的。接着,那表奶的笑脸和樱桃花开在我的思绪中鲜活起来。

表奶,其实不是我的近亲,这是我后来长大以后追根溯源才得出来的结论。但在我童年的岁月里,我一直以为表奶就是我的亲戚,因为表奶给予我的亲和力让我感到只有亲人才有的那般亲切。

记起表奶最深刻的印象时,她已经是60岁的人了。那个年代是“大跃进”和“割资本主义尾巴”刚过不久,表奶因身体不适,已没能力下地挣工分了,但她一直没有闲着,除了家里活、菜地里的活,就是义务照看二、三十个像我们这般年龄的孩童了。

表奶极其善良,她具备着中国传统女性那种贤妻良母中所有的优秀品德。她让我记忆最深的是一刻也没有停留的微笑,那微笑无比灿烂,就像她亲手栽出的樱桃花一样,给我们的总是美好、幸福和安祥的感觉。

能带给我们美好回忆的不仅是表奶的微笑,同时还有那表奶亲手栽下的一棵樱桃树。在那个年代里拥有一棵果树是很不容易的,特别是谁穷谁光荣,一切归集体的日子,拥有一棵樱桃树,那简直就是拥有一笔巨大的精神财富,但这笔财富不只是属于表奶一个人,她却全给予了我们那永远也不能忘怀的童年时光。

表奶家的那棵樱桃树不知是什么时候栽下的,总之到我记事时,它已是一棵很大的树了。直到至今我也没弄明白,全村那么大的面积唯独只有表奶家的那棵樱桃树,其它的没有任何果树而言,不知是当时队长在“割资本主义尾巴”时留了一手,还是觉得我们这些孩子确实需要它。总之,那棵樱桃树就在我们村子东头,表奶家门前那片竹林旁一枝独秀了。

我们看着那棵樱桃树的时候,就像看到了表奶本人,因为那树让我们感到亲切,感到愉悦和欢乐。

每当春风吹过以后,我们就开始注意起那棵樱桃树,那树在它的枝条上慢慢地冒出一片晶滢,那晶滢过后就是绿油油的叶尖露出小头。如是清晨看上去,那露珠罩在那些嫩尖上,像童话世界的王子披上晶洁的外衣,分外好看。

但最让人惊叹的是,那些叶还很小的时候,那些花就开了,那花分明比叶开的更快,仿佛是一夜之间那千万朵花蕾都露出笑脸。那花挤着、拥着、簇着,竞相展姿。一般一株花枝就有三、四朵花蕾盛开,那些花由红色、淡红色到红白相间地盛开着,硬是把那棵树开得看不到树叶为止。如果这时你站在村口远远望去,那众绿色当中的唯一一树樱桃花准能燃烧你欣喜的眼球。

再接下来在花蕊的下面会露出绿色的果实。说实话我们是看着那些果实长大的,这个时候起表奶就开始呵护这一树樱桃了。

表奶家的那棵樱桃是一棵甜樱桃,它个大、微酸、味甜,不知它是哪种品种,只知道这棵樱桃树是表奶嫁接的。后来我们上学以后才懂得“樱桃好吃树难栽”的道理,但对表奶怎样栽成这么大一棵甜樱桃树一直是个谜。

那棵甜樱桃树的根有大碗口粗,在树根上方半米处有一个叉口,那叉口处往往是我们当摇篮的好地方。我们躺在那树叉上,看着花蕾盛开,看着果子成熟,那种渴望和耐心地等待。就像我们盼着过年然后穿着新衣一样,那种等待是美丽的、慢长的,也是幸福的。

青涩的樱桃由绿变黄,由黄变红了,这个变化的过程,不知吸引多少双好奇的眼睛。表奶是有规矩的,就是樱桃在成熟以前是任何人不能碰它一下的,这当中她不仅要看好那些调皮的孩子,还要在成熟后防着鸟的偷袭。

就是樱桃成熟以后,表奶也不会让我们全部都爬到树上去的,那样不仅对我们有危险,也会弄坏树枝。表奶总是让那些个矮的、体瘦的孩子先上树摘樱桃吃的。那些樱桃分批的成熟着,我们这些孩子也就轮着上树,总的原则是表奶让每一个人都能尝到那酸甜可口的樱桃的。

那天表奶叫上我说,二孩这一会儿没有人,你自己上树去摘樱桃吃吧。那一刻,我简直就觉得表奶对我就有皇恩浩荡那般伟大,当时,那心里的美,无法用语言描述,只记得,我三两下就爬到树顶,幸好有经常掏鸟窝的本领在这派上了用场。

在树顶,那可是风光无限,因为不仅在嘴边就可以吃到樱桃,而且那些众多红又大的樱桃都在上面。那顿樱桃宴下来,我不知吃了多少,只知道中午的那顿午饭是免了。

现在想起那种馋劲,忍不住自己还一个劲地在那里想着笑。后来想想,那不是表奶请我们吃的一顿普通大餐,而是表奶在让我们去品尝她的一颗爱心。

我长大以后就走进了城市,参加了工作,由于多种原因没有再回到那个小山村。但无论如何我是忘不了它的,因为它承载着我许多童年的回忆、童年的欢乐。最终还是在百忙之中抽空回了一次那个永远也忘不了的小山村。

当我站在村头的时候,不知是失落还是感伤,那个小村已是物是人非了。表奶早已离我们而去,那棵樱桃树也没了踪影,我不想问那棵樱桃树是在什么时候被谁砍下的,我想,但愿那棵樱桃树是随表奶一起走的。

好在我的童年是无缺的,这里面有多少因素是表奶和那棵樱桃树带来的,我无从说起,但我知道,表奶和那棵樱桃树已深深地烙进我的记忆。如今,每当我遇到忧伤或是压力时,就会想起愉快的事情和童年的时光,那时光里经常会闪出表奶的微笑和樱桃花开。

编辑: 刘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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