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很早之前我就想写一篇关于父亲的文字了,但是却一直都没有动笔。不是因为没有东西可写,而是觉得父亲的爱铺的太深太广,我真的不知道从何落笔。是的,纵是千言万语,就算再华丽的言语,也不足以表达我对父亲的崇敬感恩之情。
父亲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中等个子,脸庞黝黑,一位老老实实的农垦人。
父亲有点文化,上过九年的学,母亲跟他是包办婚姻,一辈子也算稀里糊涂的过来了。父亲本性勤劳,做事情特别勤快,老实厚道,因此,路子也就宽一些。后来因为奶奶家里孩子多,经济条件困难,父亲就带着我们来到外公外婆村里谋生,他和母亲都能吃苦,做小生意,养家糊口。我几乎想像当年的他们,很难想象他们因为生活所迫迁居的情景。
印象中的小时候,每当母亲为经济入不敷出而脸露难色时,父亲总会思忖着法子化解母亲的烦恼,用他那铁打的肩膀扛着这个家。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时时刻刻都感觉到了父亲为我们一家的付出。
父亲性格暴躁,对儿女要求极严。我们弟兄两个,我小时候挨打最多。印象最深的挨打是因为弟弟。上初三那年暑假,我和弟弟出去瞎逛,他和村里的小孩打闹,我跟他们说旁边有很多泥胚,不要给人家弄倒了,结果回家不久有家长找到我父亲,说我们把他家的泥胚弄倒一大片,实际上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死活不承认,态度很强硬的据理力争,父亲找我去和人家对质,不管对错,一巴掌打在我背上,五个紫色的手指印过了十几天还没消。那时我很调皮,但是不管在外有什么事情,我回家从来不敢说。因为不管对于错,肯定先挨顿揍再说。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不和父亲说话,有事就让母亲转告。父亲对我的严厉,养成了我不敢说谎的习惯,也使我在外轻易不敢找事惹非。
父亲对工作兢兢业业,对子女关爱有加。那时,我们家附近没有学校,我们这些孩子都需要父母送到离家很远的外村去读书。想起他把我放在自行车的前梁上,走过坎坎坷坷的小路送我上学时,我就感慨那一幕幕的父子真情。他常跟母亲说,不论条件多么艰苦,环境多么恶劣,都要让孩子读上书。父亲读书不多,但是他懂得读书的道理,他懂得庄稼人的孩子只有靠读书才能走出这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其实他不知道在我们人生成长的过程中,父亲一直都是最好的老师。他教会了我做人诚实厚道,他教会了我做事有始有终,他用自己的一生作为榜样完成了启蒙老师的角色。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几乎从来没有给我们买过零食,也没有带我们到哪个地方玩过,甚至没有在我们跟前笑过,事实上他也很少对我们管教约束,那都是母亲的事情。不是父亲心中没有爱,他说过他相信自己的儿子,相信所有我们自己的决定,他说过他是我们永远的靠山。
父亲总是在忙碌着,几十年如一日的劳作养成了他闲不下来的习惯。这些年,家庭经历了许多变故和磨难,生活道路的坎坷,子女带给他们的伤感,工作的辛劳、社会的动荡,父亲身体一直不好,但他仍旧常常照顾母亲,吃了很多苦,但他从来不跟我们叫苦,依然平静面对生活的苦难。
父亲是一个好父亲。他默默的关心着自己儿女们的每一步成长。我印象中永远的记住了那一个场景:冬日的夕阳下,我放假老家过年,母亲和弟弟在公路边上等我。那年父亲的腿因为不小心摔了一脚,刚刚下的来床,走路需要拄拐杖。我打电话说不让他去迎了。但是父亲仍然去了。我下车后,母亲帮我拿着东西,我们走在前面。父亲走的慢,跟在后面,我回头看了眼他,父亲头上带了顶黑色的帽子,两鬓的头发都白了一些,身上穿了棉袄棉裤,正努力的一瘸一拐的走着,我的眼泪就禁不住地流了下来,父亲苍老的太快了!
是啊!岁月催人老。时间一年年的逝去,父亲逐渐地老去,两鬓间的青霜也已越来越多。忽然有一天,即将为人父母的我,蓦的发现父亲额上全是刀刻般的皱纹!我既吃惊又恐慌,伸手去抚,父亲说,你再弄它们也不会消失了,老了,真的老了。
父亲老了!我不得不信,父亲是老了。他不再歌唱,更没有了以前的开朗。他写满沧桑的脸上,每一个皱纹里都藏着许多故事。父亲不再年轻,可他仍然在外奔波。昨天,他从河北打来电话,说三两天后自己就能回家了。我想象着父亲坐在回家的车上,如年轻时一样,将千山万水碾于脚下,与日月星辰赛跑,让自己对亲人的挂念与车轮一同旋转,我的心揪成了一团。
总劝他该歇歇了,可他不听。他那么坚强,又那么倔强,他说,我的身体好着呢,能累着么,不要干涉我,你们都好好学习,好好工作,你老爸,有你们心里就踏实!父亲多半生,不知跑了多少路。在我记忆中,父亲总是风尘仆仆,星月兼程!我还想,父亲的心里是不是藏着一部无字的书?那书里有他爱妻由年轻到年老的守望,有儿子由稚拙到成熟的脚印,也有他对自己父母至真至纯的祝福?!
儿子与父亲是心心相通的。我将心路无限延长,父亲永远行于其上。我读父亲心中那部长书,读出了感动,读出了智慧,读出了深情,更读出了爱之永恒。
父亲老了,性格却慢慢的变的愈加可爱了,就在不就前的一个晚上他还特意打来电话问我:你说我要是真的老的都走不动了怎么办呢?你今天吃的什么啊?
我的父亲啊,假使真的有一天你老迈龙钟,假使有一天你真的走不出自己的家门,假使有一天你糊涂得像个小孩子,在儿子心中,你依然是世上最最高大的那个男人!风清云淡的日子,我会搀着你去看山水太阳,晨起暮落的时光,我会陪你谈笑风生。牵着你的手,爱就是所有,脚步跟不上眼睛,儿子情愿走你的双脚,日幕阳关,流年定格,爱是背景。翘望无数个明天,我会一直挽着您的手,缓缓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