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水而过

    一次在西餐厅，G不经意间说出温馨小区有小户型，很适合做“第三地”，G说这话时，眼里充满了向往和无奈。杨小凤脱口而出：“你手里有多少钱？要不，用上那五万块，我自己还有二万块钱的私房钱，我们也——” 这是她私下里想了多少遍的事，她觉得他们可以连手去实现那个梦想。又何必见外呢？像他们这种关系。

    G没说什么，走过去用手轻轻刮一下她的鼻子，一把把她搂在怀里。

    回来的路上，杨小凤不停地哼着歌儿。能为他们俩的事出点力，她有一种欣慰感。

    把钱输到G的卡上后，杨小凤开始了幸福地等待。一个人的时候，常常会情不自禁地想一想。是啊，“装修得漂亮而富有情调，进去后有背景音乐响起……”这种浪漫和奢侈，不是谁都可以拥有的，忍不住不去想，想想就让人陶醉啊。

    不知他将怎样费尽心思地去布置。杨小凤把未来的“天堂”涂上自己想象的色彩和光亮，心里充满了欢快和感佩，常会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

    这天，杨小凤在想象中自我陶醉着，天于不知不觉间就暗下来。“怎么还没开灯？”颜大新突然站在她身边说。杨小凤一惊，条件反射似地站起来。她刚才太专著了，连大新开门的声音都没听到。

    颜大新手里提着大嘟噜小嘟噜的。原来他买了几样青菜和杨小凤最爱吃的海鲜，还有几斤核桃和黑芝麻。

    颜大新指着核桃和黑芝麻说：“这是专门为你治白头发用的。我发现你脑后有白头发了，就找了个偏方。”杨小凤虽然不高兴这个时候颜大新闯进她的视野，但她还是走过去，抱住颜大新很夸张地亲了几下，说：“大新你真好，真好。” 颜大新脸上荡漾起满足的笑容，也趁机吻了吻她。杨小凤接过核桃和黑芝麻朝冰箱那边走去，转身的时候，飞快地用手背擦了擦颜大新亲过的地方。

    自从颜颖的事以后，颜大新说到做到，只要外边没应酬，他总是早早就回来。但杨小凤还是觉得以前的光景好。她不习惯颜大新早早就回来，不习惯他在房间里晃来晃去的时光，这样不仅仅使她不敢和G随便联系，有时候就是G的电话来了，她都得装作是一般朋友的样子，胡扯两句就赶快挂掉。G怎么还没把房子买下来？杨小凤着急地想。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G那边还是没有什么动静。杨小凤禁不住打电话问G，G一开始含含糊糊的，说快了。又说，你不要心急，凡事都得沉住气，其实这不仅仅是买套房子的问题，其他连带问题也得考虑周全了，例如位置呀，发展趋势呀什么的。另外，还不能和熟人撞车，万一和熟人买到一起了，那咱俩的一切岂不暴露了……

    杨小凤在电话这边深深地点点头，责怪自己想问题太简单了。

    G是一个缜密的人，很有心计，凡事总是走一步看二步想三步，亦步亦趋，步步为营。

    可是，又一个月过去了，G再周全也该有个说法了，但G还是没什么动静，就连和她联系，也很少了，有一搭没一搭的，其间只匆匆见了一次面，也没提房子的事。那之后，有两次她把电话打过去，他也没接，后来只回了个短信，说很忙，有时间再联系吧。杨小凤心里有些犯嘀咕。并不是她担心钱会怎么样，她不是一个在乎钱的女人，若是，她就不会和G好了。可他到底在做什么呢？以前可从没这样过。也许房子已经买好了，他正在忙着搞装修呢，说不定他要给自己一个惊喜。杨小凤向好处想。

    转眼，又是两个星期，G仍没有什么动静。杨小凤忍不住，几次拨了G的号码但又在没接通前关掉了，她怕G说她沉不住气，说她考虑问题太简单，没脑子。可不就是买一套房子吗？又不是现打地基现盖房，用得着考虑这么长时间？如果是她，恐怕十套房子都买到手里了。一天，杨小凤几乎把手机攥出了汗，最后还是把号码拨了过去。G没接，杨小凤再拨，那边就关机了。他到底在干什么？杨小凤心里很不是滋味。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G的太太她是见过的，不是个省油的灯，万一他们的事因买房暴露了，那一切可想而知。杨小凤心里开始不塌实。

    思前想后了一阵子，杨小凤决定去找G。

    这天，杨小凤来到G单位的大门口，正好迎面碰到G出来。看到杨小凤，G一惊，说小凤你怎么来了？杨小凤没吱声，离开大路，朝一条林荫小道上走了一段才停下来。G跟上，先是闪烁其词的，后来才说：“小凤，对不起，房子的事买不成了。” 杨小凤一愣，问他为什么。G磕磕巴巴地说，他太太科里突然有个提升的名额，他们就想方设法跑了跑关系，没想到一下子花了那么多钱，把自己手里的和小凤的那七万块都用上，还借了许多……

    G虽是抑制着自己的情绪说的，但那内心的喜悦和得意是遮掩不住的，杨小凤一眼就看了出来。杨小凤熟悉他的这种表情，那是处心积虑后终于得成的表情，看来他太太已经提升了。

    最后G强调：“小凤，那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杨小凤努力让自己笑笑，说：“我只是路过这里，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杨小凤走得急促而果断，好像生怕G会喊住她。（原载《当代人》2006年第11期）

（责任编辑：刘嵩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