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葬谷林考 菏泽市伏羲尧舜历史文化促进会

2017-10-31 08:17:00 来源: 大众网 作者:

  鄄城谷林尧陵,是菏泽市域内重要的名胜古迹之一,是山东省级文物保护单位,是菏泽为华夏祖源圣地的文物实证。位于鄄城县富春乡谷林村的尧陵现存墓区面积6000余平方米,封土直径50米,高9米。在考古勘探过程中,中科院文物考古研究所在现场发现了14万平方米的大规模龙山文化遗址,从勘探所取土芯样本及包含物分析,该遗址文化堆积层次分明,包含有龙山文化、周代、汉代及明清时期的文化遗物,为研究帝尧陵历史文化提供了新的实物资料。根据文献记载、现有遗存,结合考古勘探成果,来自中国社会科学研究院考古研究所、山东大学等单位的历史文物考古专家经过充分研讨,达成一致结论:帝尧陵在鄄城县富春乡谷林村。

  山东省史学研究会副理事长、山东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原院长吕伟俊说:“尽管在国内现存多处尧陵遗迹,但是从史籍记载、文化遗存、民间传说等方面综合分析,鄄城谷林尧陵自汉代至明清均有祭祀尧帝的遗存。此次考古勘探又发现了规模较大的龙山文化遗址,更进一步印证了尧陵遗址就在鄄城谷林。”

  尧葬谷林是上古丧葬文化的典制

  关于尧葬地,最具权威性的早期记载,是秦代《吕氏春秋》第十卷《安死》篇里的八个大字:

  尧葬于谷林,通树之。

  《墨子》曾说尧葬蛩山,《山海经》也曾说尧葬岳山。蛩山、岳山、狄山就是崇山,而崇山就是谷林山,《墨子》、《山海经》与《吕氏春秋》的说法是一致的,尧葬谷林是那个时代的通识,即唯一说法。

  谷林,即文献记载的“榖林”(榖为楮树,和繁体谷字相近,演变为谷)。顾名思义,是个谷树成林的地方,在今鄄城县城南十五六华里处,属富春乡管辖。古称谷林庄,后被黄水湮没为一片林地。

  《吕氏春秋》“安死”篇的大意是,古人讲究养生和安死,“安死”就是死后能安。入土后永远“无发无动”,不被惊扰,是上古丧葬行为的最高理想。所以“先王之葬必俭,必合必同”,“非爱其费也,非恶其劳也,以为死者虑也”(爱,吝惜。恶,厌恶)。所谓 “合”、“同”,就是 “葬于山林则合乎山林,葬于阪隰则同于阪隰”(阪隰,不肥沃、不便耕种的土地)。尧死后葬在谷林山上,上面栽满谷树,正是与山林合为一体之意。今天的谷林尧陵上,依然长满了谷树,葱郁繁茂,浓绿一团,把陵墓遮护得严严实实。

  《吕氏春秋》穿越时光隧道,向我们传递了远古时代的文化气息。尧葬于谷林这样一处偏远僻静的地方,是当时丧葬文化顺理成章的选择,是安死理想的完好体现,是古朴民风时俗的真实反映。

  历代文献和诗作的记载

  《吕氏春秋》所记载的、以安死为精义的上古丧葬文化,在书成之后被秦朝破坏。骊山皇陵大如丘山,陪葬之奢华,仅兵马俑冰山一角已让世界为之震撼。汉代又延续了这种风气,西安周围,长陵(高祖)、茂陵(武帝)、杜陵(宣帝)以及薄太后陵、窦太后陵等,个个如丘如阜。汉大臣如张释之、刘向等都曾冒死谏节葬,但除了文帝,其他皇帝都置若罔闻。

  这种情况到东汉末年、曹魏时代有了改变。《三国志·魏书·文帝纪》记载:

  冬十月甲子,表首阳山东为寿陵,作终制曰:“昔尧葬谷林,通树之,禹葬会稽,农不易亩,故葬于山林,则合乎山林。封树之制,非上古也,吾无取焉。寿陵因山为体,无为封树,无立寝殿、造园邑、通神道。夫葬也者,藏也,欲人之不得见也……

  古代惯例,皇帝登基不久就要筹划建陵墓的事,曹丕亦然。大臣勘察后,想把墓址定在首阳山东侧,向他报告,他就对自己的后事作了上述交代,要求后人要完全像尧王、禹王那样安葬他。其中一个“藏”字,更是表现了他对“安死”文化的深刻领会。

  曹植的《文帝诔》表明,他的这一安排得到了贯彻:

  乃创玄宇,基于首阳。拟迹谷林,追尧慕唐,合山同陵,不树不疆。

  “玄宇”指陵墓,“不疆”就是不专门划出一片地方、封上边界做墓园;再加前面说的不修寝殿和神道,可以看出曹丕是真心实意想效法古圣先王,也显示出丧葬文化回归上古的趋势。

  曹丕的“终制”和曹植的诔文里,都提到了尧葬谷林的事,既证明了《吕氏春秋》记载的真实性,也说明谷林尧陵在当时已是尽人皆知、无须解释的事实。“拟迹”就是仿照形迹去做,没有“迹”,“拟”从何来?

  《宋史·礼言》记载,熙宁元年(1068年)七月己卯,濮州知州韩铎曾经“请敕本州致祭尧陵”。他说:“尧陵在本州雷泽县东谷林山,请春秋致祭,置守灵五户,免其租,以奉洒扫。”不仅指出了尧陵的确切位置,还谈到了致祭、设守灵户等具体事宜,更可坐实谷林尧陵的存在。

  语中“雷泽县东谷林山”一句,“东”字不是指雷泽县的东边,而是指东谷林山。清山东巡抚岳浚所上《改祀濮州尧陵奏议》中“古雷泽之东谷林庄”一语可参证。谷林山亦名富春山。今天鄄城富春乡尚有富春集、东富春、西富春三个村庄,可推断当年也有东西两座富春山即谷林山。所谓“山”,就是古时候鲁西南一带到处都有的土堌堆。

  明人邓韨《尧墓在谷林》一文中提到一件事,“近时,竹林寺发地得石碣,书曰‘帝尧墓’,盖元人书隶体。竹林者,谷林也,土人讹称竹林耳。”这一石碣就是元代徐世雄所立并手书的《帝尧墓碑》,从而使尧葬谷林在元代有了确证。《山左金石志》记载,“此碑高四尺一寸,广二尺一寸。在濮州尧陵,石碑刻‘帝尧墓’三字,径一尺三寸二分。款题大元至元十四年冬至日。朝散大夫濮州尹高唐徐世雄立石。”清宣统元年(1908)此碑尚存。

  元代的例证还有一则。《元史·泰定帝纪》载,泰定二年(1325)濮州鄄城知县曾上奏朝廷:“故雷泽城西尧陵上有佛寺若干,请旨废移”,但元仁宗未予理睬。理睬不理睬是皇帝的事,但毋庸置疑的是,尧陵的记载是确切的。

  至嘉靖二十四年(1545)秋,濮州知州薛孟等致祭谷林尧陵,并立《尧陵祭文碑》,此碑至今完好,先仍立于墓前。碑文162字,清晰可辨。上有这样生动精彩的文字:

  唯神当天地气数之中,开万古文明之始,阐精一而心学之要,始传官天下,而揖逊之风始著。是以峻德则天而荡荡难名,放勋配地而悠久不息。陨落于二十八载之后,卜谷林之胜以幽居,既淹于数千百年之间,按谷林之迹而复现。允宜封表,崇祀无疆。

  除了颂扬尧王功德之外,还记下了谷林尧陵被长期湮没而复见天日的历史事实,流露出由衷的喜悦之情。

  《金石录》作者赵明诚特别注重“以器物碑铭验前史”,以为“盖史牒出于后人之手,不能无失,而刻词当时所立,可信不疑。”《尧王祭文碑》足称铁证,现仍端立于尧王墓前。

  同样可谓铁证的,还有明人留下来的诗作,诗中屡屡提及“尧陵”、“谷林”,并具体描写当时景物,现摘引若干片段。

  刘忠(鄄城人,累官山西右都御史)《尧陵》:

  萋萋芳草帝尧陵,

  一度春风一度青……

  记取谷林遗迹在,

  赤龙常绕墓前铭。

  张寰(江苏昆山人,进士,濮州知州)《尧陵》:

  千载佳尊帝尧陵,

  一抔犹护濮山灵……

  天为斯人标剑履,

  谷林今见发残铭。

  李先芳(鄄城人,进士,官尚宝司少卿,曾主修《濮州志》)《尧陵》:

  谷林山寺古尧陵,

  片石依然尚可凭。

  蓂草映阶青寂寂,

  茅茨蔽屋石层层。

  苏澹(濮州人,举人)《帝尧墓》:

  谷林之墟,曰唯陵寝。

  峨峨崇阜,以带以枕。

  《文心雕龙》有“神与物游”、“神用象通”之语,触景生情,是作诗为文之常理。上述诗句中不仅直书“谷林”、“尧陵”,还写了崇阜、草石、残铭等具体风物及“茅茨蔽屋”的萧瑟景象,崇敬中又深含悲凉之情。

  2011年底在鄄城县富春乡谷林村前尧陵范围内发现的一座清代石牌坊,经清点,共出土石构件105块,该石牌坊的总宽度约7.6米,通高约6.5米。牌坊为一座青石质地四柱三间门式牌坊,正间额坊上发现一块题有“谷林云日”4个楷书大字的条石,落款为“乾隆四年蒲月谷旦”。据考证,石牌坊是1739年所建,距今已有270余年。在古代,“云日”一词专指帝王埋葬的上风上水好地方,清代时,“谷林云日”坊所处位置应在尧陵神道的最南端。这又是谷林尧陵的历史实证。

责任编辑:张媛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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