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名遂 绘
利率市场化改革近期再起波澜。
最近召开的国务院常务会议，研究部署了2013年深化经济体制改革重点工作，其中明确提到将稳步推出利率汇率市场化改革措施。
不久前，央行副行长易纲在IMF会议上表示，人民币利率浮动幅度近期可能进一步扩大。多位专家和业内人士表示，今年存款利率浮动区间上限可能进一步放开，有望扩大至基准利率的1.2倍。
这意味着，百姓的存款利率可以变成基准利率×1.2，定期存款将超过目前国债利率。而对银行而言，这却是一场更为严峻的考验。
利率市场化促业绩“变脸”
最近一两年来，老百姓常常抱怨“存银行不划算”一个直接原因是存款利率低。存款利率高低，决定了银行使用资金的成本。如果存款利率偏低，就压低了银行的资金成本，扩大了银行的利润区。测算显示，国内银行的净息差普遍在2.5%至3%，这已成为令国外银行业羡慕的“中国特色”。
因而，如何将利率的决策权交给金融机构，形成由市场供求决定存贷款利率的市场利率体系，推进利率市场化过程，一直是国内金融界关心的焦点问题。继中国人民银行于1996年放开银行同业拆借利率，去年6月8日，央行进一步放松了金融机构人民币一般存贷款利率的浮动区间范围，标志着中国利率市场化迈出了实质性步伐。
然而，伴随2012年的两次降息以及利率市场化的进一步推进，国内银行业2012年的净息差普遍压缩，银行交出了几年来最为难看的一份成绩单。普华永道昨天发布的《中国十大上市银行2012年业绩分析》显示，包括五大国有银行和招商、兴业、民生、浦发、中信五大股份制银行的整体净利润为9656.30亿元，增速为16.41%，较2011年28.03%的增速显著下降。十大银行总资产增长14.44%，为2008年以来最低增幅。十大银行的净利差为2.48%，较2011年有一定下降，而不良贷款率则上升0.01个百分点至0.82%。
普华永道中国金融服务部主管合伙人容显文表示，国内银行面临的挑战中，利率市场化首当其冲。“如果利率市场化改革继续推进，将使存贷款利差进一步收缩，银行的利润空间受到挤压。”
德勤 《中国利率市场化之影响与应对策略》报告也显示，96%的受访大型国有银行认同利率市场化的推进将会直接冲击银行传统业务，利差收入将会减少，同时，92%的受访银行认为行业竞争将加剧，如价格战等，短期内可能会出现恶性竞争，银行的总资产净利率会下降显著。对股份制银行和其他中小型银行来说，除了利差缩小，利润下降之外，更为突出的影响是银行的业绩也会受到影响，部分银行将难以维持经营 ，管理人才的短缺和技术工具的更新也将成为商业银行的一大挑战。
存款利率或超过国债利率
近期，多位专家和业内人士表示，当前是进一步推进利率市场化的较好时机。交通银行首席经济学家连平表示，在流动性比较宽松的情况下推进利率市场化会比较顺畅，市场上的资金供求关系会比较平缓，可以避免流动性的剧烈波动。
记者进行了测算，如果存款利率浮动区间进一步放开，存款收益率将产生更为显著的变动。以存款10万元三年期整存整取为例，现行央行三年期基准利率为4.25%，利息为12750元。如果银行将存款利率上浮10%，那么三年定期利息收入为14025元。如果存款利率继续放开，可上浮到基准利率的1.2倍，则相应利息收入为15300元。也就是说，10万元定存3年，存款利率上浮到1.2倍，将比基准利率利息收入高出2550元。
不仅如此，如果利率上浮1.2倍，3年期定存的利率就能达到5.1%，超过目前3年期国债5%的利率水平。同时，5年期定存利率为5.7%，超过5.41%的5年期国债利率。这意味着，定期存款将全面超越国债利率，具备较高的吸引力，这也将对银行带来较大压力。
德勤中国金融服务业主管合伙人王鹏程表示，目前多数银行的利率风险管理基础仍然较弱，商业银行的金融市场业务定价能力有待提升。加强制度建设，实现精细化的定价管理，并推进系统改造是银行面临的重要挑战。从德勤的调查结果看，53%受访者认为中国完全实现利率市场化还需要5-10年的时间。
王鹏程认为，在利率市场化推进的具体路径上，政府将延续一贯的稳健思路：先贷款，后存款；先长期，后短期；先大额，后小额。贷款利率方面，应该会逐步扩大自主定价区间，并以下限管理最终实现市场的自主调整；存款利率方面，会先进一步扩大甚至放开中长期定期存款的上浮区间，再逐步扩大短期和小额存款利率上浮区间，最终完全放开存款利率的上浮限制。
针对利率市场化的进一步举措，连平建议，如果存款利率整体上浮面临较大压力，可以在存款的品种上进行考虑和选择，挑选大额、长期的品种，如3至5年的定期存款等品种来进行尝试，对部分品种的存款利率实行上浮。
大小银行谁受冲击更大？
去年6月8日央行允许商业银行对存款利率上浮10%之后，一系列的变化出现了。五大国有银行和邮储银行将3个月、半年、1年期利率进行了一定上浮，而对活期、中长期定存利率不变。股份制银行则将一年期以内的存款利率上浮10%，一年期以上仅有优质客户可享受上浮。而规模更小的城商行、农商行，则将各档次存款利率全部上浮到顶。
那么，如果利率市场化进一步推进，那么不同的银行，谁受到的冲击更大？
“大型商业银行具备规模大、网点多、知名度高等方面的优势，而资金和客户充足、存贷款定价和资产负债风险管理也更加完备，因而中小型银行比大型商业银行面临着更加严峻的考验。”德勤合伙人王鹏程分析说。他表示，在利率市场化的情况下，存贷款利率的定价是银行在存贷款市场胜败的关键因素。然而，从去年允许存款利率上浮1.1倍后，不少商业银行采取了简单“一浮到顶”的策略，反映出商业银行自身定价能力的不足。
根据德勤中国利率市场化调查，利率市场化后，银行的信誉度将成为左右居民选择的首要因素。78% 的居民会倾向于选择信誉度高的银行来提供服务。此外，由于竞争的加剧，每家银行所提供的服务的质量也是居民所考虑的因素之一。
普华永道中国银行业和资本市场部主管合伙人梁国威告诉记者，面对利率市场化，每一家银行都有敏感度，对大银行影响不大，但小银行的客户群不稳定，则较为被动。而普华永道该部门另一位合伙人朱宇则表示，利率市场化的体现之一是存款利率上浮，那么活期存款占比较多的银行，还有对存款利率敏感度较低的银行，受冲击会小一些。
梁国威表示，利率市场化对银行经营造成一定影响，但是大部分银行都利用此契机优化经营结构、提高议价能力和积极创新，保持持续盈利能力。从目前看，尽管面临着压力，但也有机遇。城镇化、信息化、收入分配、金融等各方面的机构性改革，将带动中国经济保持稳定增长，同时今年继续实施积极的财政政策和稳健的货币政策，有利于信贷扩张。同时，国家推动金融服务实体经济、服务中小微和农村金融，也将为银行探索新的盈利模式提供助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