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文珏
【关键词】凯特·温丝莱特新作 绝望主妇和越狱犯的爱情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女人,就是用爱做的,为爱而活,向爱而去,一切为了爱。她们像巨大的海潮,能掀起令人惊惧的力量和美,你看着疯狂,她却只觉得自然又平静。这样的女性是人间一份罕见的绝对纯净,却未必被这个充满“相对”的世界善待。
她们中不乏好演员,比如说凯特·温丝莱特。
温丝莱特从出道就被叫做“肥温”,丰腴的身体,早熟而智慧的美,像一种俗世里,用水和肉一起捏出来的灵魂。不知新片《劳动日》的导演是否看中了凯特的这种气质,一个毫不犹豫的选择,带来一个毫不犹豫的结果,洞穿人心。
《劳动日》的主人公是一个离婚的女人,阿黛尔。
多次的流产,出轨的丈夫,失败的婚姻,留给阿黛尔脆弱、神经质的躯壳和内心。寥落的生活里只剩下照顾儿子,她开车手会抖,无法独自去超市购物,任何公共场所里的孕妇都让她如遭雷击,颤着身体迈不出一步。她在大卖场买回山一般的罐头,然后和儿子关在小屋里慢慢吃,消耗罐头,也消耗生命。
直到一个逃犯闯入母子俩的生活。
外面漫天通缉、搜索,阿黛尔却从恐惧开始,慢慢接纳并依恋、热恋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每年9月的第一个星期一,美国的劳动日,假期持续5天。小屋内五天的爱情,开始的小心翼翼,绽放的疯狂恣肆,它羞涩地打着朵儿,又妩媚婀娜,不似人间之物。
有谁比阿黛尔更懂得黑夜呢?电影让这对陌生男女在某种绝望中照面相逢,然后一点一点探进他们各自最黑漆漆的往事:阿黛尔的流产,和丈夫的陌路,永失我爱的深渊……男人,多年前一把推倒出轨的妻子——一把,她就摔死了,而他从此进了牢房。
男人越狱后,想等风声过了去亡命天涯。借住在阿黛尔的小屋,他像个偶然经过的希腊神祗,沉默地给家里修好吱吱嘎嘎的门、裂掉的台阶、漏气的轮胎……家里荒废的一切开始有生机,男人的声音和气味,让荒凉的屋子和心灵慢慢着色。他有一手好厨艺,用盛夏娇艳的果实,做水果馅饼。沾满了白糖的双手,揽着阿黛尔的双手,在橙色蜜桃的果盆里轻轻搅拌,阿黛尔从味觉到身体,都被唤醒。家里忽然出现的这个男人,是个逃犯,却像一个天长日久的丈夫……细心、善良,又危险。
有人说这不是表现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吗?表面上像,但不是。他们甚至更像《廊桥遗梦》里短暂却被禁绝的爱情,在有限的时空和无限的不可能里,挤压爱的所有能量。
他们是两个都藏着缺口的,坏掉的齿轮,奇异地咬合在一起,顺畅又互补。在5天的夏日光阴里,用一种极致的淡而悠长,写出滚烫心灵的风暴。
温丝莱特演得好。阿黛尔的神经质,被她演绎得深厚又清澈,那是一种绝非小演员学个皮毛颤抖尖叫就能抵达的远方。这种百感汇聚,是性格的底蕴,也是岁月的沉淀,让她可以慢慢成为一个地母气质的女人。
从《泰坦尼克号》的少女“萝丝”,到《朗读者》的“汉娜”,到身心熟透的“阿黛尔”,温丝莱特演绎的女性那么令人熟悉。她们可能在乡村,在小镇,在雨夜的路口,像苔花一样渺小,却像牡丹一样怒放。她们脆弱、笨拙却拥有真正的桀骜和强大,能把自己毫不吝啬地交付出去,即使那是根本无法预知的远方;她们的情爱,磅礴绵厚,稍稍懦弱一点的男人都无法承受。
阿黛尔决定了,她要带着儿子,一起掩护逃犯去往加拿大。那里太冷,但有个叫做爱德华王子岛的地方,又冷又美,像迷梦一样。他们缜密地谋划,一点点收拾家搬运物品,等一个月黑的夜驾车离开。
但最后的时分,潮水般的警察包围了房子……
他平静地把她绑了起来,不让她落上“窝藏罪犯”的罪名,然后轻轻掩上房门,向警车走去。
影片始终淡淡的,一个高八度的音阶都没有,连九月的阳光都含着雨水的甘绿。但有种东西在不知不觉间走近人心深处,然后那么轻轻一抖,很深地刺了那么一下。阿黛尔的渴望和救赎,像火中而不是水中的阿狄丽娜,煅烧掉爱的所有杂质,清清楚楚地站在烈焰中央,显示着爱本身最应有、最美好的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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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 《劳动日》:火中的阿狄丽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