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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郓城】狱中斗争——陈 克
2015-05-15 15:49:00 来源:大众网 作者:
冀鲁豫军区第八分区(原二分区)政治部干部陈克,长期从事党的敌工工作,按照组织上的安排,化名朱昌达,扮成敌占区的上层人物,进入郓城开展工作。

  

  冀鲁豫军区第八分区(原二分区)政治部干部陈克,长期从事党的敌工工作,按照组织上的安排,化名朱昌达,扮成敌占区的上层人物,进入郓城开展工作。

  1944年农历腊月下旬,一个大雪初停的夜晚,陈克从郓城二区杨庄集附近的小杨庄阎作一同志家里出发,计划趁黑夜越过敌人的封锁沟,天亮进入郓城。当陈克跳下封锁沟时,正好落在几个埋伏的伪军士兵面前,不幸被捕了。

  杨庄集,是郓城县伪二区区部的所在地,驻有伪军一个营,营长叫王乃武,是刘本功部下一个小知识分子出身的军官。陈克平时了解他一些情况。这个人点子不少,这次他怕八路军趁大雪之际奔袭杨庄集,夜里把伪军从据点拉出来,隐蔽在封锁沟里,结果被陈克碰上了。

  “干什么的?”敌人抓住陈克,凶神恶煞般地吼叫。

  “过路的。啊,我是过路的,请老总给个方便。”陈克定了定神,沉住气,一面回答他的问话,一面从大衣兜里掏出几张伪钞给他。这时又顺着沟来了八、九个伪军,其中有一个身带驳壳枪手拿手电筒的人将陈克上下照了照。陈克瞟了他一眼,未等他问话,首先开口,用上层人士的口气说:“啊,弟兄们,我和你们王营长是朋友,今晚在这里路过,来不及拜见他了。”

  “你认识王营长,”那个带短枪的小头目反问陈克说。

  “是啊,我们是老朋友,今天在此路过,不见他了。请代问他好,咱们后会有期。”在陈克说话时,又拥过来10多个人,有一个高个子走在前头。

  “报告!有……”小头目走向前报告。顿时在场的士兵都静了下来,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

  陈克断定来的是王乃武,没等那个小头目说完,就近前一步,主动地打了个迎面说:“啊,王营长,你好!我是朱参议,今天从你的营地路过,打扰了。”

  “你认识王营长?”王乃武故作模样地反问道。

  “怎么?老交情了,虽然没见过面,可是老朋友了。”原因是王乃武在刘本功的伪军中,算是有点名气。不久前八路军给他捎过信,叫他认清形势,聪明一些,给自己留点后路。

  “好吧,请到营部里说吧。”等陈克说完,王乃武稍微迟疑后说。

  到了伪军营部,陈克把包袱往桌子上一放,他打开看一下,明白了陈克是八路军的高级干部。陈克从容地对他说:“我是朱参议,你可能听说过。今天,请你讲个交情。”

  “先吃饭,饭后再说。”王乃武说。这时,有人给他端

  来了洗脸水。

  为了处理掉身上携带的机密材料,陈克便提出“上厕所。”

  “带他去。”王乃武说罢,一个伪军把陈克带到厕所。趁他在外面守候的机会,陈克把各种工作关系的小纸条,从鞋底里拿出来,吞到肚里,回到屋里时,王乃武正在给刘本功打电话。为了夸大战功,他报告说:“他是参谋长,是杨勇的参谋长。”

  吃完饭,东方已亮。王乃武带了一个连队往郓城送陈克。路上,陈克的包袱仍由自己带着。王乃武有马不骑,同陈克并肩行走,有意攀谈。路过村头,见有拾粪的老乡,陈克便有意高声对王乃武说:“王营长,你没想到在这里抓到陈克这个八路军的参谋长吧!”目的是想叫老乡听到,把自己被捕的消息传出去。

  路上,王乃武对陈克还算客气,其目的是摸清他的底细。同时,也想了解八路军目前的状况。陈克同他自若交谈,讲述中国抗战的形势,对他进行民族气节的教育。陈克说话的声音很高,有意叫伪军士兵也能听到。王乃武也对陈克讲“曲线救国”的那一套臭论,说什么“当汉奸是假的,给日本人做事是假的……”陈克反驳了他的说法,叫他认清形势。伪军们不时地靠拢来听他们谈话。王乃武总是训斥他们“靠恁近干什么?”“滚远点!”在他们行至离县城有10多里路的时候,郓城派来了一队骑兵,催陈克和王乃武等人“快走”。

  

  进了郓城县城,到了刘本功的司令部。

  刘本功这个人,在鲁西南特别在济宁、郓城一带,是臭名昭著无人不知、恶贯满盈、无人不恨、奸诈狡猾、无人不怕的铁杆汉奸。他原是盘踞蜀山湖里的一个土匪头子,日军侵占鲁西南地区之后,投靠日军当了汉奸,被委任为“鲁西南防共自治军”司令兼郓城县长。他纠集了济宁、汶上、嘉祥、郓城、巨野、鱼台等县约l万多人的队伍,在鲁西南是一股相当大的汉奸势力,也是最受日本人信赖的一支伪军。他不遗余力地经营郓城,到处安设据点,挖封锁沟,在农村实行保甲联坐制度,对人民群众进行严酷地反动统治,使郓城成了日军在鲁西南的一个重要据点。据不完全统计,在抗战期间,仅郓城县被他活埋、枪杀的抗日军民有两千多人,送到关外服苦役的更是不计其数。群众骂他是“杀人魔王”,日本人却嘉奖他是“模范县长”。

  1944年夏季以来,八路军加强了攻势作战,冀鲁豫部队在郓城周围,拔掉了好些日、伪据点,解放了大片农村,扩大了根据地。刘本功及其手下的伪军官兵,同其他汉奸一样,感到日本人靠不住了,也在思考自己的出路。他们虽然对国民党抱有幻想,但又感到“远水解不了近渴。”因为津浦路以西,陇海路以北的广大农村,已完全处在八路军的控制之下。何去何从,举棋不定,处在矛盾、彷徨和恐惧之中。

  在去郓城的路上,陈克一面利用同王乃武交谈之机,向伪军官兵进行宣传,借以观察他们的思想动态;一面考虑着到郓城之后可能遇到的局面和采取的应变措施。鉴于目前的形势和这次进入敌占区的任务,以及伪军官兵们的思想状况,陈克决定同他们进行公开的斗争。既然他们认为陈克是参谋长,陈克就以八路军高级干部的身份同他们斗争,宣传共产党八路军争取抗战胜利的政策和主张,尽最大努力来瓦解争取他们。

  第一次审讯,是在刘本功的司令部一个房间里进行的。里面坐着几名伪军军官,王乃武是其中之一,还有两个日本

  军官,他们是刘本功的军事顾问。

  一个伪军官开始问话:“叫什么名字?”

  “陈克。”

  “干什么的?”

  “八路军。”

  “哪个部队?。

  “杨勇部队。”

  “什么职务?”

  “王营长已经向你们报告过了。”

  “从哪里来?”

  “梁山。”

  “往哪里去?”

  “陇海路。”

  “干什么去?。”

  “赶部队。”

  “部队干什么去了?”

  “扒铁路。”

  “为什么你一个人走?”

  “病倒在后方。”

  这时,陈克猛地站起身,断然地说:“不要问了,你们不是要情况吗?”陈克解开包袱,把带的一些宣传材料拿出来,分别向日伪军官撒过去,说:“这些是给你们的!你们自己看吧。”陈克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他们一时不知所措。两个日本人气得嗷嗷直叫,在他们叽哩呱啦一阵子的嚎叫声中,上来几个人把陈克捆了起米,送到了日军司令部。

  情况发展严重了,陈克做好了一切准备。他们将陈克带到日军司令部的一个警卫室里,约有一个班的日军士兵在警卫。一个翻译给他们嘀咕了几句,其中一个日军士兵说:“毛猴子的干活!”陈克则大声反驳说:“什么毛猴子的干活,英勇的八路军的干活!”稍停,陈克又被带进另一个房问。一个胸前衣袋上刺有“高山”字样的翻译,叫人给陈克松了绑,他也像在刘本功司令部一样问了一遍,陈克从容地做了回答,他做了记录后,又把陈克带到另一个房子里。

  看样子,这里住的是宪兵队。头目是个中等身材、浓眉大眼、长脸盘黑脸色的家伙,说话口齿流利,别人称他是队长。这个人,伪装同情,假扮斯文,竟与陈克对面相坐,慢条斯埋地对陈克进行劝说。当时,陈克也想沉静一下,既然这位斯文相劝,就任他去说吧。只听他说:“兄弟当初也当过八路军,打过日本,也不愿意吃这碗饭。不过人家力量大,咱们中国力量小,家里有老有小的……谁真心当汉奸呢,也是不得已……日本人的刑罚厉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能吃眼前的这个亏。天不早了,饿了吧,给朱先生拿饭来。”有人端来了一盘牛肉,几个馒头,放在桌子上,“请用饭,等会日本人还要过堂。”当时,陈克想此人倒是个演员材料,扮演得挺不错。“谢谢,你既然当过八路军,应当知道八路军的规矩,我们八路军,向来不吃汉奸的饭。”陈克把饭往外一推,不软不硬地戮了他一下。他看了陈克一眼,看样子想发作,但忍住了,转身离开。

  下午3点多钟,审讯开始了。问话的是个日军少佐,穿着整齐的日本军装,腰挎指挥刀,胸前刺有“松山”二字。他端坐在一张桌子的中间,桌子前面放了一把椅子叫陈克坐下。有那个胸前刺着“高山”二字的翻译。日本人说一句,他翻译一句。他们说的大意是:中国是“王道乐土”,他钦佩这个礼仪之邦,也很钦佩中国人,对陈克也表示钦佩。日本皇军与中国讲“提携”,共同开发“王道乐士”,实现“大东亚共荣圈”等等。陈克对他说:“我知道你们日本人的手法,这边有酒、肉、美人,那边有狼狗、老虎凳。对这些,我不怕,我是中国人,是八路军。你不需要对我讲这一套。你们来到中国,烧杀抢掠,奸淫妇女,无恶不作。不知有多少房屋被你们烧毁,有多少无辜的百姓惨死在你们的屠刀之下,这就是你们的‘中日提携’和‘大东亚共荣!’我们中国人都领教过了。我还可以告诉你,在一天24小时里,分分秒秒我都认了。你们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想用什么刑罚,就任凭你们了。”陈克的话音刚落,日本军官猛地站起,把桌子一拍,对陈克直接用中国话咆哮起来:“我是大日本皇军的,你在大日本皇军面前说话太不客气了!”陈克也站起来,拍着胸膛对他大声说:“我是中国人,你在中国人面前说话太不尊重!”陈克满以为这样激怒他,会马上被拉去喂狼狗,或者毒打用刑,不料却又被带回宪兵队。晚上,又把陈克五花大绑押送到刘本功的汉奸监狱里。

  进了监狱,没有把陈克和别的犯人关在一起。据监狱长说,是刘本功关押他手下犯错误的佐官的一间房子——“优待牢房”。为什么把陈克关在这里?当时陈克自己也不清楚。房内,一炕一桌,炕上一张芦席,桌上一盏油灯。陈克被带进来时,有一位60多岁的老汉在炕上坐着。陈克对监狱长说:“好哇,老的少的,凡是抗日的都被你们抓来了。”监狱长忙说:“他是刘司令手下一个伙夫的父亲,因为他儿子逃跑了,所以就把老头关了起来,等他儿子回来,就让他回去。”陈克说:“儿子不愿意当汉奸,逃跑了,这与他老子何干?你不认为该把他放了。”他把老头撵到了另一个牢房里去了。

  关进监狱之后,一连六、七天,没有人问陈克,只有狱卒按时送饭,放下就走。门外的哨兵,不停地来回走动,也是一句话不说,安静得很。但陈克心中却很不平静,猜不透刘本功打的什么主意。于是,陈克决定进行试探,开始做狱卒和哨兵的工作。陈克在房问里大声讲抗战的形势,讲日本人很快就要完蛋,当汉奸没有好下场;讲中国人要爱中国,要爱中国人,鼓励他们弃暗投明,带枪逃跑,投奔八路。慢慢地有哨兵偷偷地给陈克说话,有的还给陈克送东西。这种情况,很快就被刘本功发觉,对伪军采取了措施,规定看守的哨兵,不准靠近陈克的牢房,必须在3米以外。与此同时,陈克考虑,必须设法同刘本功见面,在他的上层开展斗争。于是,在入狱后的第8天,陈克决定进行绝食斗争。在绝食之前,先写了一首绝命诗,用苇席篾子刻在屋内墙壁上。诗是这样写的:

  浩然之正气,

  直冲牛斗府;

  白刃加我颈,

  血溅满地流;

  愿我全国民,

  团结行民主;

  遥祝毛泽东,

  灯塔照全球,

  再寄我妻儿,

  闻耗莫悲啼;

  立志抗日寇,

  将来复我仇。

  自此,陈克开始绝食、绝水。但照常向敌军狱卒进行宣传教育。有些狱卒向陈克示意致敬,有的为陈克担心,趁机劝陈克进食,给陈克送食物。陈克除向他们表示感谢外,断然把东西扔出,叫他拿回去养老养小。

  监狱长姓陶,是个知识分子,戴一副眼镜,听口音是冀东人,身材不高,鬼点子倒不少。陈克绝食的头两天,他不理睬,叫人将饭菜放在窗口上进行试探,不见生效,又亲自来劝食。第四天傍晚,他端来了米粥,亲自走进房内,向陈克哀求:“参谋长,你无论如何得喝这碗粥。我是学法律的,在狱中不能饿死人,如有差错,我的责任重大。为了救救我全家老小,求你喝了这碗粥。”说着他双手捧碗,恭恭敬敬地站在陈克面前。陈克接过碗来,大声向他喝道:“你们把我关在这里,不审不问,就是要关死我。你再劝我一句,我就用碗砸你的头!”吓得他慌忙接碗,连连后退,口称:“不敢,不敢。”退了出去。

  有的书上讲“肠回九转”,的确是这个滋味。肠子叽哩咕噜地转动作响,全身肌肉都在抽颤,但有一股革命正气在支撑着,陈克神思清醒,胸怀开朗,意志如钢,决心和敌人斗下去。绝食到第六天,监狱长突然通知陈克,他们接到通知,要把陈克送到刘本功的办公室。陈克意识到这是斗争的第一个胜利,但陈克未动声色,沉静地思索着:他们要干什么?考虑着可能出现的情况和对策。

  那时,陈克还是穿戴那套化装的衣裳。头戴青缎子帽头,身穿青士林布大棉袍,外套仁丹士林布的大褂。下身穿的是小缎子棉裤,脚穿一双皮棉鞋,裤腿用两条灰色丝绸带扎着,手提一根长杆的旱烟袋,一副上层社会的绅士模样。到了刘本功的院子门前,陈克拒绝他们的搀扶,随着警护人员,从容地走进刘本功的院子。

  刘本功的办公室,在一个四合小院里,坐北朝南,两明一暗,3间北房。外间摆有两张檀木方桌,4把雕刻精致的雀椅,房间布置得倒是很清雅。可惜,它的主人,却是一个双手沾满人民鲜血的屠夫。在陈克走近刘本功的院子时,那个在鲁西南臭名昭著的汉奸头子,先在套间里透过窗子对陈克进行窥察。当陈克走近屋前,对其庭院作瞬息环视之际,未等引领的警护人员报告,他先传出惊奇宏亮的声音:“啊!原来是位先生,请进,请进来。”当即有两个护兵打开帘子,让陈克进去。陈克进到屋内,他仍在套间里没动。陈克就势坐在椅子上,窥其作何打算。片刻,另一位护兵从里间走出来说:“请先生里边坐。”陈克进到里间,把帽子一摘,往茶几上一放,坐在沙发上,故意翘起一条腿压在另一条腿上,手里玩弄着旱烟袋。两人面对面坐着,都不开口。这种尴尬局面,相持了数秒钟,刘本功明显地露出了窘态。显然,陈克在精神上占了上风,于是陈克决定从政治上再压他一下,即先行开口,用缓和的语气对刘本功说:“我是八路军的干部,你是伪军的负责人,咱们立场不同。今天,我被俘,杀、剐、留,全任你。此刻见面,叫我称你什么呢,称呼先生是可以的,叫我称你县长,不行。”陈克的话打破了尴尬的局面,刘本功从椅子上站起来,毫无恼意地说:“称什么都可以。”接着说:“听说你几天不吃饭,这可不行,你要吃饭。”陈克坚决地说:“生为中国人,死为中国鬼,不吃汉奸饭。”刘本功听了很不自然,可是也没发作,却说:“我不是汉奸,请你来我有话对你说。”陈克也缓和了一下,说:“有话自然可以说,吃饭大可不必吧。”他说:“等你吃饭后咱们再谈。”这时,引陈克进来的那个护兵走进来说:“请先生到外面用饭。”这时,外面桌上已经摆好了饭,两菜一汤,还有几个馒头。陈克喝了几口汤,进到套间里,对他说:“饭已经吃了,有话就请说吧。”刘本功开始讲话了:“我不是真汉奸,现在还不到时候,如到了反攻的时候,我会里应外合的。郓城这几百鬼子,不够我杀的。”陈克说:“你真的还看不清楚当前的形势?”“这要请教你了”,刘本功说。根据刘本功的举止言行,陈克判断他对日本人已经失去希望,他在动摇,在寻找出路。为了展开对他的争取工作,同时,也为了宣传共产党八路军的政策,陈克便开始给他讲起了国际和国内的形势。从欧洲德、意法西斯已经失败,日军在太平洋战场已节节失利;讲到中国战场上,坚持敌后各抗日战场的八路军、新四军已经反攻;国民党腐败无能,八路军抗战必胜,日本必败,只要枪口一致对外,过去能事情可以既往不咎……陈克一口气讲了两个多小时,刘本功未动声色。当陈克讲到冀鲁豫的形势时,刘本功插话说:“你们打郓城得10万人。”陈克哈哈大笑起来,说:“郓城,岂堪一击,2000人就够了。”他说:“你先回去,好好吃饭。”陈克说:“你说你不是真汉奸,但陈克们未见过你有什么表示,为什么不放陈克出去?”他说:“还没到时候,到时候我自有办法,我不会杀你,但也不放你,我看你是个人才。”陈克陡然站起,大声说:“你想叫我长期坐牢,那随你的便,叫我跟你当汉奸,那是妄想。我可以明白告诉你,我是共产党人,头可断,血可流,牢可坐,志不可改”。刘本功看陈克态度变了,忙又改口说:“好,你先回去,一定要吃饭。”陈克也缓和了一下,说:“吃饭可以,但必须允许我看书看报。”他说:“可以,给你新民报。”陈克说:“我不看。把我带来的书报还给我。”他说:“那没有必要了。”陈克见要回带去的书报不可能,就提出给自己找一部“三国”或“列国志”,刘本功同意了。第二天,给陈克送来了一部《东周列国志》。

  同刘本功谈话之后,陈克的生活似乎好了一些,每顿饭都有人给这一碗面汤来,但对陈克的看管依然很严。每天,除姓陶的监狱长和狱卒给他开门放风,很少说话,看守的哨兵还是站得远远的,其他再见不到一个人了。一个多星期过去了,陈克的心情依然不能平静。一是弄不清敌人究竟要怎样对付他,若真叫他长期坐牢,又当怎样对付?二是组织上是否知道了他被捕的消息等等,思绪万千,萦绕心头。

  大概是在回牢房的一个星期之后,给陈克送饭的伪兵换了一个人。这个人,一改过去放下饭就走的做法,趁送饭的机会,突然,轻轻地问陈克:“要东西吗?”陈克说:“要纸、笔。”他说:“不行。”陈克摸不清他的意图,但又想试探一下,于是,陈克说:“除死以外无有它求。”他听后,以眼示意,好像是说他不是外人,然后就匆匆离开了。从这以后,陈克一面琢磨,一面注意观察他的言行,他也多次表示,有事可以托他。陈克估计,这个人可能是组织上派来的,开始试探着把被捕的情况,郓城伪军的动态和刘本动的表现,通过他向外透露一点。出狱之后,才知道是这个人是组织上通过关系,派来照顾陈克的健康的。

  在陈克设法探索组织上的信息,考虑如何对付刘本功的办法的时候,突然间,刘本功又派其亲兵把陈克带到他的办公室。未及坐下,刘本功就开口说:“一两天内,我去济南开会,带你到济南反省院住一段,就让你回来。那时,你愿意跟我干也可以,不愿意干也可以去教书。”刘本功这一突如其来的行动,使陈克极感震怒。入狱后陈克曾作了各种准备:长期坐牢、杀头,但从来没想到可能送他去反省院。陈克听了之后,未及思索,即勃然大怒,大声回答说:“我决不去济南,决不住反省院!你刘本功想叫陈克当汉奸,当民族败类,妄想!”刘本功也怒了,说:“我强制你去!”陈克更强硬地说:“你敢强制我去,我就撞你的汽车!”两下里僵持有几分钟,这个土匪头子的态度缓和下来,说:“你回去再考虑考虑,可以再商量。”陈克说:“这没什么商量的。”陈克又被送回监狱,回牢房后,气氛显然紧张起来,对陈克分外警惕,似乎怕他会出什么问题。这时,陈克心情极乱,反复考虑,刘本功若真要强制自己去济南,就以撞车、跳车来对抗,宁让其就地枪杀,绝不住反省院。

  此后的三、四天,陈克反复思索同刘本功的斗争方法,不料又突然被日本翻译张洪光弄去。对张洪光这个人,陈克非常了解,这个家伙比刘本功还坏,因为他是日本的翻译官,又诡计多端,坏心百出,贯好拨弄是非,所以在伪军中,就连刘本功也怕他三分。他把自己弄来干什么?陈克无法估计,但他坚信一条:不怕。能讲则讲,用刑、枪决听便。

  陈克被带进一个屋里,里面已经坐满了人,有穿长袍大褂的绅士,也有穿军装的伪军官,张洪光坐在一个很突出的位子上。陈克从容地进了屋,张洪光指了指一把椅子叫陈克坐下。没等他开口,陈克便说:“我知道你是张洪光先生,张翻译官,也知道你很历害,你这里皮鞭、老虎凳、竹签子、杠子.辣椒水都不缺少。怎么样,今天要我试试?”

  “朱先生,你误会了。今天请你来谈谈形势问题,怎么样?”张洪光笑着说。

  张洪光开头来这一着,确实出他所料,张洪光到底想干什么?陈克依然猜不透,但他还是做最坏的准备。同时他看到有这样多各方面的伪军上层人物在场,确是难得的宣传机会。于是陈克说:“既然要听,我可以把我党我军对形势的看法和主张,开诚布公地告诉大家。”陈克从国际反法西斯战争的形势,讲到国内抗日战争的状况,讲到冀鲁豫战场和郓城地区的形势,以及共产党争取抗战胜利的方针和政策;最后又把过去山东的秦启荣,河北的张荫梧等国民党的“反共专家”以及投降日本的庞炳勋、孙良诚人等说了一番。历数了他们的恶迹和下场,借以叫在场的这些人思考自己的出路。在陈克说话的过程中,他们很少有人插话,只是在讲到共产党为争取抗战的最后胜利所采取的政策时,有些伪军官提出了很多问题。有的问抗日根据地的民主斗争的情形,有的提根据地的治安问题,有的问减租减息的做法,还有的问三三制政权的组织形式等。对这些问题,陈克都一一作了回答。中间,也有一、二人挑衅性的诬蔑八路军对日本人“游而不击”,显然这是国特务分子。陈克立即回击说:“这是国民党内一派以积极反共为能事,暗与日寇合流的顽固分子,唱了多年的老调,早为中国的抗战事实所粉碎。奇怪的是,在今天这个场合——日军翻译官审讯被俘八路军干部的法庭上,以张先生的宾客的身份,唱此‘雅调’,岂不越发滑稽有趣吗?”陈克说了这么一席话后,屋里又静了下来。一直屏息静听,未插一言的张洪光这时说话了:“朱先生,你的头脑很机敏,思路很清楚,难得的人才啊!请回去休息。”以此结束了这场宣传加舌战的局面。

  

  春节临近,按说该是辞旧迎新的时候,可是在刘本功的司令部、县政府里,上上下下人们的脸上,却看不到任何节日的气氛,自从同张洪光那场舌战之后,陈克的心情又渐渐地平静了一些。不料,在一个夜晚的ll点左右,刘本功的两个亲兵又把陈克带走。陈克立刻感到形势在恶化,猜想他们是带他去济南,还是要处决?共产党人的气节,促使陈克镇静下来,鼓励自己,要沉着、勇敢。到了刘本功的住处,陈克神情愤怒,刘本功没容陈克开口,很客气地对陈克说:“形势很紧,今晚我放你回去。望你见到曾司令(曾思玉,当时是八分区司令员)说我不是真汉奸,到时侯我要干点事。我原准备送你去济南住一个时期,你不愿意去,现在不行了。日本人已命令要处决你,我从狱中找了个犯死罪的‘白面”(白面,即海洛团)犯代替你,今晚就放你。”没等陈克说话,又把陈克送回了监狱。这时,陈克心里七上八下,很不平静,思索刘本功说的是真是假?深夜l点时分,牢门打开,来了几个彪形大汉,一言不发,把陈克架到监狱长办公室。监狱长名了点,注销了囚犯证。接着就是那几个彪形大汉上来捆绑他。这时他立刻意识到这可能是刘本功怕陈克临行前出事,耍的骗局。他奋力挣脱,大声向监狱长喝道:“给我拿纸笔来,我要留字!”监狱长拿来了纸笔,未送到他手里,就被那几个人夺过去扔在地下,押出牢门。门外,大约有两个班伪军,荷枪实弹,前后警戒,簇拥陈克前进。到了十字街口,陈克奋力高呼:“打倒日本侵略者!共产党万岁!”即被他们强力制止了。到了西门外,大部分伪军散开,4个伪军把陈克和另一个犯人拉到一条小沙河旁的一座小破庙前,这里就是刘本功的杀人刑场。被推进庙里后,有人给陈克解绑、脱衣服,把陈克的长袍大褂给那个人穿上。那人见势似乎明白了,奋力挣扎,大呼不穿。给他穿戴好,拉到庙外,“砰!砰!”两声,被处决了。伪军返回小庙后,对陈克说:“参谋长往西北跑!别忘了我们,我姓康,叫康X X,我姓……”

  深冬的晴夜,天空一碧如黛,繁星闪闪,东方天边一钩弯月,发着微弱的寒光,积雪还没有融化。陈克紧走几步,停下来定了定神,辨别了一下方向,即朝西北方向跑去。由于担心刘本功反复无常,派人来追,就用尽全身的力气,一个劲地跑。天慢慢地亮了,他在翻越抗日沟时昏倒了。不知什么时候,老百姓把他送到了郓城抗日县政府。县政府的秘书张逊斋认出了他,忙给他收拾了房间,安排他好好地睡了一大觉,醒来已是下午l点多了。午饭后,逊斋同志给他找来一头毛驴,急奔分区临时驻地——鄄北左营。

  回到机关,第一个见到陈克的是炊事员王德胜。他见了陈克一下子怔住了,反应过来之后,就喊:“昌达回来了!昌达回来了!”机关的宋子建、孙乃东、王中等同志闻声从屋里跑出来,一下子把他抬了起来,嚷着:“活见鬼,活见鬼!”都激动得流下了眼泪。进屋后才知道,枪毙赤匪陈克的布告已从郓城城里送到了分区政治部。大家正在难过,议论着如何去收埋陈克的尸体,现在见他回来了,真是悲喜交加。

  刘本功为什么放陈克呢?事后知道,原来刘本功的参谋长阎冠英,是与八路军保持单线联系的内线,对八路军有正义感,平时不大活动,只在重要时刻,给八路军透露一些机密情报。这次陈克被捕后,他听说是八路军的一名高级干部,便一面给八路军领导机关透信,一面说服刘本功留有后路,同时,又做了张洪光的工作。八路军分区得知陈克被捕之后,曾思玉司令员给刘本功送去了限他迅速释放陈克的警告信。这样,刘本功才骗过日本人把陈克给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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