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钟文,女,原名孟中文。1972年12月生人。中国作家作协会员,菏泽市作协副主席,第十三、十四界政协委员。自1999年从事小说创作以来,先后在《人民文学》、《时代文学》、《山东文学》、《广州文艺》、《当代小说》、《都市小说》、《短篇小说》等发表小说作品若干,出版中短篇小说集《味道》、《水过留痕》两部,随笔集《天使的声音》一部。有作品被《散文选刊》选载。2007年8月短篇小说《涉水而过》获菏泽首界“牡丹”文学奖二等奖,被菏泽市人民政府记三等功一次。现在《牡丹》编辑部工作。
齐云瞥一眼墙上的老式挂钟,心想,他们能有什么事?竟谈了将近一晌的时间,还压着声音。
齐云与科长老木的办公室只一墙之隔,这个墙还是后来装修时用木板做的,薄薄的,很不隔音。平时一边说话,另一边总会断断续续听到些什么,而这次,齐云坐在这边,仄楞着两只耳朵使劲听,硬是什么也没听到。他们不是压着声音又是什么?一男一女躲在屋里压着声音说话,一说又是这么长时间,你们说他们能会有什么好事?没好事,哼!齐云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在心里发恨道:好呀你个老木,平时装得规规矩矩一本正经的,原来也不是个东西!
齐云不是那种城府深得啥事都不显在脸上的女人,恰恰相反,她属竹筒倒豆子的直爽型,有啥说啥,情绪都在肉皮之外堆着。
隔壁的屋门仍让人很有想法地紧闭着。这边,齐云的脸就有些挂不住,阴一阵晴一阵的,死难看。齐云和老木之间,除了上下级关系外,还有一种不合法的夫妻关系。不过,我这样说你们千万别把齐云看成什么坏女人,她才不呢。她是因前夫有了外遇,容忍不了,离婚的。离婚不到一年,刚巧老木的媳妇又病逝,在两人相互有好感的基础上,就有意无意来往起来,渐渐就有了床上关系。有了那种关系后,老木也曾几次提出到民政局把“证”办了,合伙过日子算了。但齐云不同意。因输了一场婚姻,她对这次很慎重,她对老木说:再了解了解吧。
大约离下班还有半个多小时的时候,齐云终于听到老木屋里有了动静,随着“吱”的一声门响,清脆的高跟鞋声如流水一样叮叮咚咚从廊道里淌过。齐云不由尾随着声音拿眼睛去瞅,是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穿着又很时尚的女人,齐云一颗跳动的心就开始像有人用小锤一下下敲过,有种难以言说的疼痛。
让齐云进一步觉得老木和那女人有戏的是,老木送客的态度一反常态。老木原是个热情好客的人,平时有谁找他,总亲亲热热客客气气把人送出老远。但这次,老木只是站在门口说:“你慢走。”语气平淡得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却又令人产生诸多联想。一定是他意识到了他俩在屋里待得太久了,怕别人怀疑,才故意在相送的时候来个“冷淡式”,目的是欲盖弥彰。齐云这样认为。
哼,他们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岂不知物极必反!以为别人都是傻子!齐云很是愤愤然,后来竟有点坐不住,干脆收拾东西准备提前下班。齐云提前下班是从没有过的事。她一向早来晚走惯了,是大家公认的好同志,尤其近一段时间,更是如此。这一方面是因了她的敬业,另一方面是想等别人走后,她好与老木多说几句话。齐云阴沉着脸收拾桌面的时候,办公室的其他同事都疑疑惑惑拿眼多扫了她几下。齐云意识到了自己的冲动、反常,就平静了一下情绪解释说,我今天有点事,得先走一会儿。
齐云背起坤包出门,迎面碰上老木到办公室来安排工作。老木没注意到齐云的脸色,仍像往常一样笑着打了声招呼。齐云耷拉着脸子没理他,老木以为她没听见,就又重复了一遍,齐云仍旧没理他,一撅一撅地往前走,脚后跟发出比往常重许多的声音。老木疑惑不解,挠挠头,自嘲地在门口愣怔了好久。
下午,齐云对上午弄不明白的事仍耿耿于怀。一下午她都心事重重默默不乐的,而且不到下班时间又推托有事提前走了。老木就觉得奇怪,晚上给齐云打电话。老木关切地说:“齐云,今天见你老不高兴的样子,莫不是遇到什么事啦?若有啥事给我说说,千万别憋在心里,那样对身体不好。”齐云在电话这头先是不吱声,好久才不冷不热地说:“谢谢木科长的关心。”老木听出齐云对自己的异样,又赶紧问一句:“怎么,难道是我得罪你了?如果我有什么不对,请告诉我……”齐云本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吃软不吃硬的人,见老木声音里充满诚恳,当下就寻思:老木在单位口碑一向很好,更没有什么花边新闻,莫不是今天自己多心了?错怪他了? 就忙改了口气,软软地说:“没有,是我自己心情不好,又想起了以前的伤心事。”
老木清楚齐云前夫对齐云的伤害,那个王八蛋曾当着齐云的面和另一个女人干那事。这种羞辱曾让齐云死去活来,他也不平了好一阵子,心里恨得牙根疼。老木叹口气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以后会对你好的。”齐云得到了安慰,心情立马舒畅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