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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鄄城】白玉雕成的丰碑
2015-05-15 15:45:00 来源:大众网 作者:
1943年10月12日凌晨,随着晚秋的凉风,从郓城方向传来了汽车轰鸣声,哗哗啦啦的坦克履带声。日军的秋季大“扫荡”朝着鄄北抗日联防中心地区开始了。

   1943年10月12日凌晨,随着晚秋的凉风,从郓城方向传来了汽车轰鸣声,哗哗啦啦的坦克履带声。日军的秋季大“扫荡”朝着鄄北抗日联防中心地区开始了。

  这时,八路军鄄城县基干大队二连和四连的200多个健儿,掩护着中共鄄城县委和县政府机关从河滩崔庄沿着干涸的黄河河床土坎,朝西南方向隐蔽转移。走在队伍中间的县委书记金风和县长吕谦,大队长郭琦宝以及总支书记周正,他们边走边研究着敌情和对敌作战方案。战士们从首长们的严肃表情上判断,情况异常紧急。前面不时传来短促的口令。“跟上!不许掉队!”“拔掉枪口帽!”战士们机警地注视着周围的情况,默默地快步走着,做好随时进行战斗的准备。队伍走到河床的转弯处停了下来,总支书记周正作了紧急动员,他说:“同志们!敌人的秋季‘扫荡’开始了。敌人纠集了驻济南日军及郓、鄄两县伪军共4000余人,汽车140辆,马900匹等全部机动兵力,连夜向我冀鲁豫边区濮、范、鄄等县进犯,目前正朝着鄄北腹地扑来。这一次反‘扫荡’和以往不同,我们要坚持在根据地进行,不得撇开群众跳到圈外去。今天的情况,很可能向着严重的地步发展,我们要随时准备战斗。每个同志都要服从命令听指挥,用实际行动粉碎敌人的扫荡……”

  鄄城县基干大队二连原是鄄北著名抗日英雄刘传朋率领的一支威慑敌胆的抗日游击队,改编为县基干大队的主力连。连长叫李廷毕,四川人,是个身经百战的老红军。指导员陈文生,是从太行山来的老八路。这个连队在李连长和陈指导员的带领下,打过许多漂亮仗,所以全连战士听了动员,情绪高涨,都想在反扫荡中多消灭敌人,建立战功,粉碎日寇“治安强化”的妄想。部队紧急动员之后,继续转移,绕开敌人的坦克,在黎明前进至“接敌区”黄瓜园村旁的树林里隐蔽待命。

  夜幕降临之后,部队又返回到腹地鄄北七区桑庄停了下来。一面在预计敌人必经的路口上,撒上用来阻塞敌坦克的麦秸草,埋上地雷。一面组织群众把粮食埋藏起来,对日军实行空室清野。

  翌日中午,侦察员报告说,有500多鬼子骑兵,从董口方向朝桑庄一带搜索过来。部队迅即出发,四连为前导,二连为后卫,顺着河套向西南方向快步前进。

  一架敌机嗡嗡叫着飞来,低空盘旋了几遭,又远远飞去。部队又走了约4里路,在部队的左前方突然出现了日军,一大队酱黑色的骑兵,企图超越我先头部队,实行阻击。那时部队正行进在挖好的路沟中,连长李廷毕一个人走在沟沿上监视敌人,战士们都屏着气息快步向前,边走边把子弹推上枪膛,敌人就在距二连200米的地方走着。突然,敌人的大部队停下不动了,窜出l0几个骑兵朝着部队行进的路沟摸索过来,走在路沟沿上的李连长立即开枪,“砰”的一下,为首的鬼子应声滚下马来。几乎同时,李连长命令一班,集中射击,阻击敌人。随着枪声的齐鸣,日军骑兵中有的中弹栽倒下来,其余的畏缩不前了,只有3匹马在惊慌中跳过路沟,奔跑在二连的右侧前方。就在敌骑兵妄图阻止我军前进并进行迫近侦察的当儿,走在前面的四连在大队长等率领下,朝着临濮集敌据点以东方向冲杀过去。敌人的一部分骑兵被吸引过去了。但其大部骑兵却缠着二连不放。当二连冲出抗日沟转向东南越过一大片黄河积水时,敌人的一队骑兵也从侧后冲上来,跳下水,企图抢先占据大堤,然后把消灭在黄河岸边。但是他们却没有想到:马腿陷进了河水下面的烂泥中。“打!瞄准下水的鬼子打!”连长大喊了一声。随着连长的喊声,战士们在水中转身端起步枪开枪了,乒乓一阵子射击,跑在前面陷在泥里转动不灵的几个侵略兵,还没来得及端起枪,便一个个仰面栽入水中,后面的见势不妙,连忙缩了回去,在岸边架起机枪,乘我连队渡到河水中部的时候,嗒!嗒!嗒!地扫射过来。战士们一面射击,一面奋力涉水。抢先上岸的战士们,立即转过身来朝着敌群射击,掩护着全体人员涉过河水,占领大堤。突然,枪声嗄然而止,敌人的大队骑兵撤去了,霎时间消失在一片尘烟中。

  二连战士越过大堤,绕开临濮日伪据点,顺着早年黄河决口沟壑纵横的沙丘地带,朝东插向崔泗庄。这时天已黄昏,照例该是日军龟缩回去的时候了,于是大家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队伍中开始有说有笑了。有个战士说:“他奶奶的,进了村先烧一锅绿豆汤解解渴,煮锅红薯,填饱了肚子。”大队教育干事孟力前,他性格文静,能作曲,会唱歌,是个知识分子出身的新党员,精兵简政后,从军区宣传队调到基干大队。他边走,边拍着二连文化干部王奂的肩膀,关切地问:“小王,吃不吃仁丹。”原来他身上装有一小瓶仁丹丸。当年根据地药品十分匮乏,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弄到了这种祛暑小药,平时,他像宝贝似地不肯轻易主动的送给别人几粒。今天,也许是顺利地摆脱了敌人,他太兴奋了,便主动地倒了半瓶给王奂,剩下的一半他全倒进嘴里,于是他俩相视笑了起来。就在他们俩说笑着大嚼仁丹快要进村的时候,骤然间,隐蔽在左翼大堤后面的500多鬼子兵狂呼怪叫着,潮涌般地向二连冲来。

  显然在二连越过积水占领大堤之后,敌人自知难以冲过积水,即利用他们的骑兵优势,绕到前面,设下埋伏。形势突变,战斗经验丰富的连长和指导员临危不惧。李连长怒睁大眼,高声喊道:“同志们,咱们跟鬼子拼啦!”陈指导员大声喊道:“同志们,前进是生,后退是死,打死个一够本,打死两个赚一个!”这时敌人的骑兵已经冲到连队右侧大约40米处,并且迅速地从西北到东南拉开了半圆形的阵势。敌人依仗数倍于我的兵力,和精良的装备,又高居马上的优势,显得十分狂妄。他们把马步枪往肩上斜着一背,刷地一声一个个拔出了战刀。接着兵分4路大声嚎叫着,向二连扑来。敌人的骄狂和凶残激怒了战士们,在连长和指导员鼓舞和带领下,个个都作好了以死相拼的准备,随着敌群的逼近,眨眼间枪声大作,手榴弹响成一片。那时王奂年仅17岁,是第一次参加战斗,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严重局面,开始时心中怦怦的,确实有些害怕,但枪声一响,杀声震天,看到同志们奋勇冲杀,顿时血涌心头,怒火中烧,也和同志们一起勇敢的投入了战斗。这时他听得一声叫喊:“奶奶的,看我的,叫他知道老子的厉害!”这是平时爱讲怪话的战士刘广文的怒吼。只见他左右跳跃着,一枪一个地消灭着敌人。排长孟兆元将成束的手榴弹照准敌群扔去,直炸得鬼子人仰马翻。在我军的猛烈射击下,敌人的阵势乱了,但却仍然黑压压地向二连扑来。这时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照着拿旗子的鬼子打!”砰砰拍拍一阵子射击,拿旗子的敌人倒下马去。顿时敌人失去了指挥,看不出个攻击的重点,像是没头的苍蝇,个个伏在马上横冲直撞。这时三班战士周方才和司号员小陈,对着王奂说:“文化干事,咱们3个靠在一块打。”王奂刚应了一声,扭头一看,一队骑兵正从北面冲着他们3人扑来,跑在最前面的敌人从他们身边飞速擦过,一刀砍中了周方才的左肩,周方才被砍倒了。王奂满腔怒火,抢先一步跳到马的左前方,举枪对准了一个挥刀奔来的鬼子,在枪口距他脸部一尺左右的时候,王奂扣动枪机,只见鬼子左眼下方冒出一股鲜血,扭曲着身子倒下马去。这时第三个骑兵又对王奂扬刀砍来。王奂个子不高,敌人又在马上,王奂把身子往外一斜,躲过了刀尖。就在这闪动的一刹那,连长李廷毕右手高举驳壳枪,把那个鬼子射下马来。又见他左冲右跃,一枪一个地射杀着敌人,嘴型还不断地用四川话骂着:“老子今天就给你妈的拼到底!”

  这是决战的时刻,是殊死博斗。我二连战士们越战越勇,个个像小老虎,一班长接连打死了28个鬼子。有的战士子弹打光了,或来不及换子弹夹,便拼手榴弹,手榴弹拼光了,便靠数量不多的刺刀,朝鬼子身上和马肚子上猛戳。在这场众寡悬殊的拼杀中,二连的勇士们,直打得鬼子死伤狼籍,人尸压着马尸,马尸压着人尸,横七竖八遍地皆是。二连的战士也付出了很大伤亡。

  迷漫的硝烟渐渐被风吹散,辗转厮杀的二连健儿,眼看就到达崔泗庄西门豁口的时候,敌人的骑兵突然向两边奔去,闪开了一条路,王奂扭头一看,只见几个鬼子在马上端起歪把子机枪并排站立在二连身后不到30米的地方。凶残而狡猾的敌人认识到持刀硬砍不仅战不胜二连,反而使自已吃尽苦头,于是改用火力杀伤二连。王奂急忙大喊“快散开!”并往左跨出了一大步,回头打了一枪直奔前面的土墙,就在这时,敌人的机枪响了,二连健儿正密集着奔向村口,罪恶的子弹使20多位英雄仆倒血泊中。当时王奂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猛劲,一个筋头翻过两米多高的土墙进到村里,接着穿过几个院子,找到了连长和指导员。这时80多人的连队,加上县保卫队的同志,就剩下不到20人了,而且,子弹也所剩无几。尽管如此,大家同仇敌忾,只有一个决心,宁死不屈,誓同敌人拼杀到底。他们据守在这个一人高的土墙围绕着的场子里,准备突围。

  街上一阵脚步声,4个鬼子端着枪,探头探脑地搜索进村,连长沉着地命令:“不要着慌,等敌人靠近再打。”紧张而令人窒息的几分钟过去了,突然,“打!”连长一声令下,一阵急促而清脆的排枪声响了,4个想冲进院来的鬼子全被打死在院门外边。寂静,空气仿佛像冻结了一般地寂静,鄄城抗日政府保卫队的几位同志正在院内烧毁文件。一种悲壮的空气达到了顶点,只听“啪”的一声枪响,一位保卫队的同志在烧掉文件后以手枪自尽了。这时只听得陈指导员大声地命令突围,连部通讯员周德功第一个爬上紧靠村北的墙头,只听得村外的鬼子嚎叫着,一声枪响,通讯员头部中弹从墙头翻倒下来,接着陈文生指导员亲自爬上墙去,不料又倒身下来。子弹从他口腔射入,鲜血流满了脖项,他仍用微弱的声音喊着“突围!”“突围!”便昏了过去,夜色笼罩了被敌人包围了的村庄……。

  村外的敌人一面监视和包围着二连,一面派人收拾鬼子的尸体,然后点着秫秸,掷向群众的草房。风助火势,霎时间村子到处都响起了辟辟啪啪的声音,大半个村子顿时成了一片火海。怯懦而又凶顽的日本兵,乘着浓烈的烟雾,进入树里,乱杀无辜乱抢财物。村内枪声、群众的惨叫声响作一片。夜深了,火光愈烧愈烈,可是火光之外却漆黑不见五指,于是二连幸存的战士和县里工作人员,在连长李廷毕的带领下,背着受伤的指导员,奋力突出了重围,并连夜朝着我主力部队靠拢过去。

  壮烈的“十·一二”反“扫荡”崔泗庄突围战斗,距今已过去70余载,我英雄二连指战员虽然在战斗中大部伤亡,但它却以烈士的鲜血谱写了一曲敌众我寡、殊死突围的壮歌。二连战士们的英雄形象,像一座用白玉雕成的丰碑,矗立在冀鲁豫老区人民的心中,二连指战员那可歌可泣的献身精神,将永远激励着人们奋勇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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