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卫才十八岁,是赵登禹带出来的曹州子弟,大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对。
警卫跪在雪地里,单手挥泪,“旅长,我没有害姑娘的意思。我只是---”
“只是什么?”
“晚上,就要接敌了,不知是死是活,我还没有见过女人的妈妈(曹州方言:乳房)。”
“妈妈?”大家躁动一片。警卫员的“妈妈”这两个字无疑惊雷,在敢死队员耳轮旁炸响,赵登禹头颅一扭,吼出曹州方言,“日你奶奶的,丢人!”
那母女俩也楞了。也就在那刹那,雪地里齐刷刷跪倒一片人,如出殡时的孝子齐刷刷地跪着,苍茫的天地间,只有赵登禹和那母女挺立若石。花白的母亲拉了一下闺女,腿哆嗦着准备跪地为警卫随从求情,谁知那女孩,在人们齐刷刷跪下的时候,把棉袄揭开了,盘着的扣子一个一个在手下展开,一层层的衣服开始解开,在雪地里,跪着的人们惊愕的眼睛里,一对还未发育成熟的乳房羞怯地绽露出来,雪地白得发黑,敢死队员眼前一片眩晕。
将军被深深撼动了!
在雪的余光照射下,女孩子的乳房是如此的娇弱圣洁。也许因了营养不良,胸前一对坟起的乳房,不是丰满坚挺,那些赴死的敢死队员几百双眼睛,没有退避,没有猥亵,是那种热血,有一种易水送别的慷慨,击筑和歌,声入行云。
“敬礼!”赵登禹马靴一扣,两眼含泪,敢死队员齐刷刷敬礼,泪如雨注。
新智赵登禹将军心里清楚,若不是战争,这些战士,在家乡的唢呐里,不说个个能走进洞房,但决不会在临战的前夜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将军一言不发,从跪在雪地上的警卫员身边走过,那母女俩扶起警卫员,眼睛望着将军。将军好象不敢看母女,胳膊往前一挥,前面,喜峰口在雪下苍灰色的轮廓隐隐在望。
新将军的大刀队军开始在雪夜移动。
当晚,冰冷的大刀开始嗜血。日本人的头颅如曹州老家漫长冬季的菜窖储满的白菜、土豆、萝卜,大多数日寇在睡梦中未及还击,便纷纷被大刀片砍杀。那血呢,则如鸟煽动翅膀,成为大刀的徽章,如菊花艳丽的花瓣在秋风纷纷飘落,日本一家报纸评论说:“明治大帝造兵以来,皇军名誉尽丧于喜峰口外,而遭受六十年来未有之侮辱。”
第二天,大刀队返回,将军骑马检查部下,警卫员的尸体被抬着经过队列前,赵登禹敬礼,全体弟兄肃立。一阵哀悼的军号声响起来。将军吩咐部下将警卫员的尸体好生掩埋。然后将军沉痛地说:“此役成败,不在弟兄拼杀,功在大娘和姑娘。”
将军着人为大娘送银圆200块,可大娘与女儿已在门板上自尽
三、在民族危亡关头,很多人选择了躲避或是投降。同是西北军的袍泽,多些人上下其手,无廉耻,无节操,变节易说以迎合敌寇而取其禄位,我们知道石友三、孙殿英、庞炳勋、孙良诚等落水做了汉奸。不知这些西北军的袍泽,是如何面对赵登禹将军之死,那种望风而降的场面,让人想起历史上一个女人写过的诗句:
十四万人齐解甲,
更无一人是男儿。
这是咒骂没有一点爷们气质的男人,赵登禹将军是在势不可为的情势下,慷慨任之,决意死此一己之身,做一番万夫莫挡的事业,当他右臂和腿部相继中弹,传令兵要背他走,他说:“不要管我。北平城里还有我的老母,告诉她老人家,忠孝不能两全,她的儿子为国死了,也对得起祖宗!”求仁得仁,如同游子久归,如同找到了故乡,将军这种正义填骨髓,谈笑生死间的气度,将军一死,大树飘零,古之名将的风范也就成了绝响。